这时候的春节,国家只放三天假,不过这只是针对端着铁饭碗的人,对于广大农民伯伯来说,自打小年开始,直到元宵结束,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都算是过年,过年嘛,想休就休,也没人管你,哪怕公社时期也一样,更不用说现在。
在上剅自然也一样,虽说如今上剅有钱了,村民也进了村办的工厂按工人的方式进行管理,但这过年的习俗可没变,尤其是今年,不仅搬进了新楼房,村里也开始大踏步往前发展,那更加喜气洋洋,而此时陈大河和茜茜回来办婚礼,便是喜上加喜,少不得要热闹一番。
热闹归热闹,陈大河也没想过大操大办,跟别人家里娶亲似的,前前后后闹三天,就算不把人累死也得被折腾疯,他就定了一天,二月六号,甲子年正月初五,宜嫁娶祭祀,少有的好日子,一天就把事儿给办了。
反正陈家人都习惯了他的自作主张,老爹老妈便都没提意见,就按这个日子来准备。
时间虽短,准备工作却不仓促,黄老爷子在初二这天,就带着女婿钱卫国,女儿张玉梅到了平安镇,一家人住进了杨向明提前安排好的房子里。
他们这一到,茜茜自然也要跟过去,在迎亲之前,两人是见不了面了。
没办法,谁让主持婚礼的是老学究田老爷子呢,不仅是他,孙云东,李中和,罗东升,王赟四个老头子也跟着凑热闹,一人领了一份差事,忙得不亦乐乎,就一个老黄头得意洋洋,稳坐钓鱼台,不时和几个老兄弟调笑两句,显摆一下赢家的地位,看看,这个共同的孙子,最后还是落自己家里了吧!
陈大河看着几个人来疯的老头子,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忙的,新衣嫁礼老爸老妈早就在田老爷子的指点下准备妥当,酒水宴席那边杨向明也已经安排好,除了上剅自家产的上好材料,还通过来拉货的运输队,从深阵搞来一大批海鲜,加上陈大河早先从北金通过运输队运回来的山货和酒水,保管让所有人都开一回洋荤,他们几个转来转去,无非就是搞搞检查而已,得,他们乐意,随他们去吧。
还没到正月初五的正日子,头一天就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除了如张庄的张海洋书记这类请过来的人,还有些不请自到的。
去年八月份的时候,钱卫国主持工作的京门被正式批复,上升一格成为地级市,他自然就是这个新晋地级市的第一任书记,轻轻松松就跨进了厅级的门槛,这首任领导嫁女儿,下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表示,反正两个地方离得又不远,便有十几号人组团过来道贺。
另一个黄老爷子更不用说,在地委工作好几年了,就算只是个排名靠后的副书记,但那也是领导不是,这不又有十几号人赶了过来,这地委都来了人,本县的哪还能坐得住,再说之前钱卫国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县里两套班子全都赶了过来,把镇委老刘他们忙得够呛。
幸好之前上剅搞建设的时候,将居民小区临街的那一排改造成多功能楼,其中特意留了几十间房间做招待所,要不然就凭镇委那个老旧的破招待所,还真接待不下来。
这领导来了,固然有黄老爷子和钱卫国他们在作陪,但作为主人的陈大河,怎么着都还是要去好好招呼一番的,便被黄老爷子找来往招待所而去。
“老爷子,怎么我觉着这场面闹得有点儿大啊?”陈大河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们要道喜,派一两个代表过来不就完了,怎么还浩浩荡荡地组团过来,都闲得啊?这两天可正上班呢,他们全都过来,下面的人还要不要干活儿啦?”
“哼,各个口子事情都是一大堆,谁闲得了啊?”黄叶秋轻轻一笑,“京门那帮人过来,道喜只是其一,他们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这个他们的钱书记起家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们学习的,最好能取点经,回去后把自己家建设得更好。”
“那以前怎么不来?”陈大河撇撇嘴,“爸过去主政也有两年了,现在才过来,以前都干嘛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黄老爷子呵呵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以前,首长可没有肯定深阵呢。”
这也能扯上关系?
陈大河感觉有点晕,看来,这一次南巡,不是要搅起一池春水,而是要掀起惊涛骇浪啊。
想想也是,要是没有这种全国各地闻风而动的意识,哪来八十年代的经济大跃近呢。
“至于地委那帮人,也差不多的道理,”黄老爷子继续说道,“一来看看这个放养了好几年的上剅,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省得有领导垂询的时候,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二来嘛,也是要看看你。”
正点着头的陈大河顿时一愣,两眼茫然地指着自己,“看我?他们没见过新郎官啊?”
“哈哈,”黄老爷子仰头大笑,“新郎官当然见过,可有幸得到首长题字的新郎官,那可是全天下独一份,他们还真没见过!”
“不是吧?”陈大河神情囧然,“这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说的?”
现在可不是什么信息时代,这里发生一件事,要不了两个小时地球另一头就能知道,正常的信息来源主要还是依靠广播电视和报纸,这种小道消息,传播没这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