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天之后,陈大河终于回了北金。
这几天恰逢茜茜在期末考试,等她考试结束,又预录了两期见字如面的节目,这才收拾好东西,和陈大河一起回家。
至于天气预报那档节目可没办法预录,只能辛苦那位未来上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坚守岗位带班了。
与以前是各回各家不同,这一次哪怕是先落钱卫国家里,但稍作休息之后,茜茜还是跟着陈大河一起回了上剅。
这里的规矩,就是订婚如结婚,缺的无非是一张证而已,所以在两边的家人看来,小两口跟已经结婚并没有两样,既然结了婚,肯定是要回婆家的。
刚进入八二年的平安镇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路更破了,街上来往的人也多了些,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更活泼一点,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老三样,大城市里的五颜六色还没这么快传到这里来。供销社里依然凭票购物,老少爷们挥舞着票证加票子挤成一团,而供销社的售货员同样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僵尸脸,看谁都欠他们几十块。
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上剅食品公司的崛起,先是办了个酱菜厂,第二年又通过陈大河搭上深阵那边工厂的线,拉拢其他几个大队,办起了种植养殖基地,还帮助他们开办好几家食品加工厂,这些食品厂里生产出来的东西,先全部卖给上剅食品厂,这里再统一检验包装,发往千里之外的深阵,如今深阵的工厂和蔡屋村的深南肉菜批发市场还真少不了他们这个供应商。
公司发展顺利,连负责跑销售的黄大利都闲了下来,尽管现在工厂的产能比以前扩大了好几倍,可单是一个深阵就能吃下这里几乎所有的出产,只留了一些酱菜还卖给原来的老客户,于是杨向明索性安排黄大利兼了个运输办主任的头衔,专管发货送货的事,可人家深阵那边都是直接派车过来拉的,他这个运输部有名无实,依然闲得淡疼。
陈大河过来转的时候,听着黄大利扯了一下午的淡,嘴上满是抱怨,话里话外却尽是志得意满,当即面不改色给他找了个好去处。
等杨老大一回来,便一脚将这小子踹开,然后指着他对杨向明说道,“等过完年,你就把这混球派去深阵,让他做那里的办事处代表,不到年底不准回来!”
“别啊,叔爷!”黄大利顿时大惊失色,“叔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天天向上,保证不辜负党和国家人民的期望,辜负叔爷的栽培,叔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深阵那是什么地方?岭南!湿热瘴虫,样样要人老命啊,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没错,这就是现在内地人对广栋那边的印象,要不是八十年代后半段,大批南下的先行者带回来那里黄金满地的消息,是绝不会有九十年代的南下潮的,一切向钱看嘛,其他都是浮云!
杨向明在一旁抄着手笑呵呵地不说话,黄大利这混球确实有点翘尾巴,让大河吓吓他也好。
可随着陈大河一句话,他也有些吃惊。
“既然知道是栽培,就应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陈大河呵呵笑着不为所动,“回头我打个电话,请蔡屋村那边的人给你在批发市场弄个屋子,你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去了之后多看多听,不懂就问,把那边的情况都要摸清楚。”
“啊?”黄大利哭丧着脸,“叔爷,真要去啊?”
“不是,大河,”杨向明也扯了扯他的衣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要去那里成立办事处啊?”
“商场如战场,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陈大河撇着嘴说道,“现在上剅食品厂看上去是不错,不过那是建立在我替你们拉的业务上面,要是哪天这些工厂不买你们的货,那你们还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怎么会不买我们的货呢?”杨向明瞪着眼睛说道,“我们东西质优价廉,味道也好,他们不买我们的,还能买谁的?”
“现在确实是你们一家独大,但以后呢?”陈大河瞪着他,“要是明年有一家,或是几家工厂,质量味道不比你们的差,价钱还比这里便宜,你要是那边的领导,会买谁的?”
“这,”杨向明不是笨蛋,虽然这两年有些膨胀,但道理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这种生意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一个村办厂都能做,其他地方自然也能做,陈大河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我们,”
“嗯?”陈大河和杨向明一起扭头看向黄大利。
黄大利缩缩脖子,“叔爷,这个厂子是大队上办的,你也有份,所以你不能说你们,要说我们!”
他想打张人情牌,期望陈大河能不派他去深阵。
“没我的份,”陈大河嘴角微抽,“我户口早就调去学校了,不在这里,怎么可能有我的份。”
“你的不在,可你爹的还在啊,”杨向明随口接了一句,“今年发福利的时候给你也留了的,没人有意见,哦,茜茜也有。”
整个平安谁不知道,上剅能有今天,全靠陈大河替杨老大出谋划策,别说发份福利,就算把整个陈家人都招进厂里安排个闲职都没人过问。
“别、别!”陈大河吓得赶紧两手直摆,“我今天就是要说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