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处处凉意,转眼之间,尤寐熬过开学初最忙碌最崩溃的两周,她站二楼阳台前,探身出去,月朗星稀,中际前方的的健身房一闪一闪,灯光璀璨,音响震耳。尤寐掏手机,屏幕显示18:00,她刚才整完资料,出来透气。她想起三天前许园长在总群发信息,本学期的放学延时课报名开始,尤寐忙做延时课的缴费表格,她一边做表格,一边核对数目,不对,魏迢迢班级延时课的报名项目和所缴的金额数目不一致,谁报名上课却没交钱?
前天晚上,尤寐将表格发给魏迢迢,一直到尤寐下班,她看手机,短信窗口静悄悄,晚上开会,所有教职工围坐会议室,许园长发言后,后勤老师汇报一周情况。温黁早到十分钟,举着一只小镜子,涂着润唇膏,看到尤寐的脸,抬眉一笑,继续抹唇,怪不得她带的班,个个妖里妖气。魏迢迢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备课,孙荫悄悄吃零食,她总有数不清的辣条,饥饿来了,掏出养嘴。坐在魏迢迢身边的是夙收收,她看到尤寐过来,连打招呼,未移目光,就差用眸来摄住尤寐的容,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夙收收想摄她的卷发,摄她的下巴,摄她的细腰,摄她的超级大长腿,真是一个连女人看了都妒忌的美胚子!尤寐憋回一个喷嚏,裹了裹外套,随意一套,红褐外套的拉链卡着她的指头,她掇起潮红发疼的手指送往唇边吹了吹,卷发遮脖,暖和起来。“迢迢,”夙收收对尤寐的美难以下咽:“尤寐的腰啊,那是饿瘦的吧,这么细,她节食多久啊?那腰上还有肉吗?”“温黁,你是镜子精转世吗?天天照镜子,”温黁放下镜子,转了个手,背着夙收收抹唇膏。夙收收笑了笑,又扫了一眼尤寐,自顾自地与其她老师插科打诨。尤寐给魏迢迢比划了一下,要她看信息,她放下备课的笔,魏迢迢回复她,少缴一个霍小瑞。尤寐难以置信,为什么?魏迢迢说她守着手机,从下午守到晚上,沈慧娴没给她回信,霍彦霖没回复他,就连王秘书的也毫无音讯。尤寐编辑着信息:你问问看,我要统计数目。魏迢迢:我再催催。魏迢迢触开屏幕,查看班级家长群的信息后,立马退到后台,盯着沈慧娴的微信头像,快回复,快回复!魏迢迢想着,搜了一遍短信,都是垃圾短信的主场。正当她期待短信,小班组教研组组长发她明日的上课资料,她翻看着,执笔注明重点。魏迢迢就着备课本的空白部分,继续写起反思,密密麻麻写了半张纸。前天会议结束,众人告别,尤寐按指纹后回家,沿路编辑一条短信迅速发给魏迢迢,魏迢迢说钱没要到,无人回应她。霍嫁人搞什么?前天夜里,她横竖睡不着,琢磨到天亮。
昨天一早,魏迢迢把霍小瑞的延时课的缴费短信又发给沈慧娴,对方仍没回复她,她耐不住性子,隐隐遇堵,昨天中午,她带班散步,仍想着短信的事,等到给全班幼儿量完体温,如厕入睡后,她再次编辑短信,连发数十条,她这个主班真是窝囊极了。今天放学,尤寐找到魏迢迢,魏迢迢见应付不过去了,她迅速掏出手机,略略失望,全是一些广告短信,她当着尤寐的面给沈慧娴拨号,给霍彦霖拨号,直到给王磊拨号,对方接通。魏迢迢连忙走到教室外面,没想到电话通了,传来王秘书的声音, “魏老师啊,您什么事啊?”魏迢迢对他说:“王秘书,小瑞周一到周五的延时课的课时费没缴费啊,”还没等魏迢迢补充一些话,王磊思索着:“我会转告霍总,您等来电吧。” 魏迢迢黑着黑皮:“好的。” “什么鬼,”尤寐凶凶地盯着她的手机,眼神碾压,应一句:“事情紧急,再不缴费,我没法结账。” 魏迢迢的大腿忽然被一个小天使抱住,扭动三次。“怎么了,宝贝,你睡不着啊,”魏迢迢蹙眉,搁下手机,“嘘,现在午睡时光,要静悄悄的,你睡不着,先去阅读角看一会儿书,好吗?不能打扰其他小朋友噢。”小天使点点头。尤寐看着魏迢迢,想着一堆事要做,便决定亲自给王磊打电话,电话忙线,她又打给沈慧娴,没接通,她扔掉手机,气呼呼回到杂物间,她倚凳想着,转着黑笔,伏案而睡,尤寐睡着,并没有注意到屏幕显示的两通来电,大约六秒后,未知来电不断地暗下去。另外一边的魏迢迢一边带着小天使来到阅读角,魏迢迢知道沈慧娴和霍彦霖指望不上了,急急把霍中浚的电话号码发给尤寐,她埋头磕起下午上课用的教具,小天使安静看图书。
今天放学过后,教室空空,教职工早走了。夜晚的寂,令人轻松。尤寐从二楼阳台回到杂物间,当时钟走到19:30,尤寐把本周的报表复制到桌面,确认无误,她重新命名,关闭电脑,揉揉肩膀,靠桌劈腿,关了电灯,收包走人。她走出园所,那压抑一个夏天的秋雷芽芽再也藏不住跃跃而出的念头,訇訇怒吼,舞在夜空。
秋夜落雨,雨滴捶她的脸,从额头捶到下巴,滑进她的脖子,尤寐的伞落教室了,这下酣畅淋一路,想想也行吧,她掏出手机,看起短信,秋雨凉凉,一串又一串的任性的沉在她的肩头,她喜欢秋雨,似能冲掉工作给她带来的阴霾,她缓缓地走,缓缓地行,街道两侧,商店林立,她的身影慢慢掠过一个又一个精美绝伦的橱窗。
一辆迈巴赫缓驻下来,就停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她却低头塞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