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的时候,喻卓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大片阴影落下,时婷抬起了头。
喻卓请咳了一声:“别留在这里了。”
时婷茫然的同他对视。
她一下子从段蔓的肩膀上抬起身,正襟危坐,好像等批评的学生,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不想让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从我身边带走你。”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周围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楚,段蔓常年露在外面的尖牙都收了回去,显然受惊吓不少。
“齐星河应该是有所行动了。”喻卓半蹲在时婷面前,同她平视着,“不要信他,不要理他,不要被他骗了。他做得一切不过是想要在你的身上博取同情罢了。”他握着时婷的手背,一字一句同她说着。
“答应我。”他目光灼灼,帽子下翘起的暗红发丝随着窗边漏进来的风摇摆。
时婷哑然,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听到他这些话的感受。
某种程度来说,齐星河就如同是她的父亲一般。
如果陌生人对她不好,她早就离开了,但如果是“父亲”对她不好,她只会疑心她做得哪里不对……
她思虑的表情被喻卓看在眼里,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他不理解她究竟在犹豫什么,同样的,他也不清楚齐星河在她的心中究竟是什么分量,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说得话很多,到嘴边却全都堵了起来。
他起初是心疼面前这个女人,她在研究所里过着和正常人全然不同的生活,体验着普通人没有的经历,还把它们当做寻常。
她是那么顽强,生长得那么纯净无暇,好像一滴洁净水,又或者是天空一片缥缈的云,像她这样的人当是不存在于人间的,当是在小说或是画像中,寄托了作者最深沉的美好愿望而诞生的。
自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他想改变她,她不想她同齐星河再有什么牵扯,她应该在阳光下野蛮生长,而不是在研究所里苟延残喘。
他想更了解她。
“你很喜欢他吗?”
时婷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喻卓,如果之前的话她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可认识喻卓之后,这个答案变得不确定了。
喻卓的手越来越收紧:“答应我。”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她神色复杂,她也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齐星河,难不成按喻卓的话来说,他还会回来找她吗。
她不是被他抛弃了吗,为什么还会来找她呢。
时婷也攥紧了手指……难不成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吗。
那年在雪地中,齐星河将她抱起,温暖的胸膛任由她倚靠取暖,他墨色的发丝垂在她的脸颊上,说着会庇佑她的话语,将她从漫天飞雪中带走。
如果没有齐星河愿意救她,她早就死在外面了。
一晃时间便匆匆而过,她躺下想得便是他,坐起想得也是他,他的名字便是她的护身符,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是如风一样的鸟儿,得幸逃离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得到了稳定的生活和照顾……
她对齐星河的感谢蕴藏在了每一寸的骨血中,她想尽一切可能去报答他,只要是他所吩咐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过犹豫和纠结。
她想让齐星河开心,哪怕那个笑容是演给她看得也足够。
十年的时间,就算是一颗石头都能培养出感情了,齐星河对她当真一点怜爱都没有吗。
“他……哺育了我,也教养了我。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现在一定还是个流浪的野兽,我不会接受到人类的思想,也不会认识你了。”时婷说得很慢,字斟句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
“……”喻卓沉默着,眼神也落寞了起来。
与喻卓不同的是,时婷眼中的坚定更多了些:“正因为我现在认识了你,所以我想……我有勇气去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