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之始终低着头。
即便说话的男子声音清朗戏谑, 让她想起了京城的公子哥们,但她心里有人了,岂会轻浮地好奇别的男子长什么模样。
但听闻此话, 她略蹙起眉。
眼底的刁蛮化为一丝困惑。
疗养院??那是什么地方。
电光火石间,她隐约猜出了什么, 当即抬头大声呵斥道:“放肆——”
话音落下, 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担心又被抓走, 冯云之不得不向舅舅洪岢低头:“舅舅,我……”
洪岢脸色变了又变。
谁也没注意到韩勒眸底闪过的暗光,这让他要把人关进精神病院的想法更加坚定。
“怎么,我的提议不好吗?”
洪岢被韩勒一而再再而三的嘲弄也弄出了火气。
毕竟是当政委的人,看在韩大业的份上他不欲结仇,但韩勒这毛头小子如此没上没下,洪岢再没点脾气, 别人还真当他怕了韩勒。
“韩家小子,别太过分!”
韩勒摊手:“过分吗?她差点害了我妻女一条命,我没让她赔命已经够给您面子了。”
洪岢被他的夸大其词噎住。
他又不是没打听过, 他媳妇和女儿好着呢。
眼看着韩勒油盐不进, 一点没有让步的意思,他也冷笑一声。
说:“这事就算闹到韩军长那儿, 我家也只是赔钱了事即可。翠翠脑子不好,家里管着就是,你没有权力强行将她往精神病院送。说罢,赔多少你觉得合适?”
韩勒垂首,低沉地笑了笑。
“是吗?”
他突然朝冯翠翠靠近。
洪岢不明所以,没来得及阻拦, 而冯翠翠心底不屑得很,更不知道韩勒是什么人。
只是对上韩勒的眼睛她却忍不住脸红了,这个男人眉眼真好看!
然而这种惊艳没持续到两秒,突如其来的剧痛眨眼间传遍她全身,冯云之登时痛得冷汗直流,浑身抽搐,她尖叫出声:“啊!!!”
洪岢瞳孔骤然放大,震惊得站起身。
站在门外没敢进来的洪红梅听到小女儿凄厉的叫声也顾不得对韩勒的忌惮,慌不择路地冲了进来:“翠翠,你咋啦,翠翠?”
就见韩勒手起手落,下手干净利落又狠辣。
冯翠翠双手双脚软趴趴地垂下,竟是被打折了。
她无力地缩在椅子上,额头,脖子全是汗,牙齿用力咬在下唇上,嘴唇溢出血珠儿,双眼怨恨地盯着韩勒,咆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洪岢此时也回过神,厉声呵道:“韩勒!!这是部队大院,你怎么敢动私刑??”
他开了口,洪红梅和冯云之两人见有人撑腰,霎时一个两个都得意地瞅着韩勒。
洪红梅哆嗦着说道:“……你,你下手也太狠了,你还是人吗?大哥,你要给翠翠撑腰啊。”
韩勒却没回答他们。
而是挑了下眉,从裤兜里掏出一方藏青色的帕子,他擦了擦手。
语气淡淡:“难怪洪叔不同意我的建议,原来你家这侄女脑子清醒得很啊。既然如此,那撞人之事就不是无心而是故意的了?洪叔,你是对韩家不满吗?看来,我有必要跟韩大业同志反映一下啊。”
洪岢双眼明暗交错。
目光在外甥女痛苦狰狞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突然笑了:“这是哪里的话,翠翠确实不对,不过,你都把她手脚折了,我看这事就算过去了,也没必要打扰你爸,你觉得如何?”
韩勒低声哼道:“及早送医院也就养上几个月的事,到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惹上来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家那两个又是捱刀子又是住保温箱,这女人不吃点苦头他怎么能甘心?
赔钱?
呵,当他是什么人?
他差那几个钱吗?
韩勒说完,没管洪岢兄妹俩脸上过不过得去,只用那嚣张阴鸷的眼神轻飘飘地瞥了冯云之一眼,对方果然害怕得咬紧牙关不敢出声,他才满意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洪家又闹了个天翻地覆。
洪红梅哭
天喊地,总算把冯云之弄医院去了。
一听粉碎性骨折还得做手术,做完手术又得养上几个月,一算医疗费,洪红梅两眼一黑差点当着医生面表演当场昏厥。
一气之下,什么脏的臭的都骂了出来。
骂韩勒丧良心下手黑,又哭嚷着自己不知造了什么孽,三女儿有心脏病,现在不得洪家待见就算了,好不容易把四女儿找回来,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为着住院费用药费,她只能拉着哥哥洪岢哭,气得洪婶子又和她大吵了一架。
洪家这事就跟唱大戏似的,比宿家之前闹得厉害多了。
大院里爱嚼舌根的人看到了新素材,也没心思聊蒋宿两家的事,全都等着看洪岢怎么处理他这妹子呢。
要知道,这洪红梅的行为,不仅是为了让自己有病的闺女享福这么简单,她换了亲侄子过去却没认真对待,相当于毁了侄子一辈子。
就算洪婶子前头有儿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