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只有堂小课, 山水班跟花鸟班在同个教室上课。
讲古典诗词。
上课地点换到另栋教学楼,宿淼路过隔壁教室时,听到里面在朗读似懂非懂的英语, 再次感受到大学的神奇。
五花八门的专业,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 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是那样朝气蓬勃, 尽管宿淼并不是其中的员,但不妨碍她心口油然而生的那股子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在读到磅礴恢弘的诗词时达到巅峰。
她知道的历史与在座所有人不同,但奇异地, 在这刻, 所有人仿佛站在了同个位置,感悟到了同种情绪。
韩勒下午来接人时, 收获到不少打量的眼神。
其中有那么两道失落、嫉妒的视线射过来,待他回望时,对方立马躲开。
他猜到为何,只是用更加强势的姿态告诉那些刚刚对宿淼生出好感的男人,宿淼名花有主了,他们想都别想。
宿淼也很配合, 没有避开他的亲密举动。
起初韩勒还当她心思细腻, 有意顺着他解决潜在的情敌。
过了会儿才回过神,她今天只是出乎意料地迟钝,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跟男同学之间的刀光剑影。
她模样深沉,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兀自发着呆。
韩勒看她情绪会儿低落, 会儿又莫名激昂,狐疑地瞥了眼,淡淡说道:“……才上天课, 你怎么跟吃了什么药样情绪多变啊,看来上课副作用还不小嘛。”
宿淼眼神轻飘飘地飞到韩勒身上,副“你不懂”的表情,说道:“什么药不药的,那是我的灵魂受到了洗涤,现在已经得到了升华,我在思考人生呢。”
韩勒听,乐了。
“……还洗涤灵魂呢,装相。”
他伸手揉了揉宿淼的发顶。
宿淼哎呀声,赶紧拨开他的爪子,哪还记得方才的沉重。
韩勒无辜,故意道:“你思考人生的时间是
不是太短了点?”
说完,还浮夸地往天上瞅,似乎在找宿淼吹过的牛皮。
宿淼又好笑又好气,忙挥着小拳头锤他:“你这是什么毛病,人家难得伤春悲秋会你还要来打断,真是讨厌!”
韩勒捉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嗯,我讨厌。猜猜杜姨晚上做了什么拿手菜?”
要不咋说宿淼有时候单纯呢。
心神下就被吃的勾走了,当真顺着韩勒的话思考。
韩勒暗暗偷笑。
小丫头在外人面前装得再优雅再稳重,到了他面前还是得露出本来面目,娇气的,幼稚的,张牙舞爪的……
这些宿家人都没见过,全世界只有他能窥见。
他们才是最亲密的家人。
宿淼不知他的险恶用心,生活的安逸让自小被繁文缛节压制的天性找到了可乘之机,滋滋冒头,风吹就呼啦啦的野蛮生长。
在她来不及察觉时,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知道吗,顾小珍真的好厉害,不管什么东西她只要看眼,脑子里就记住了,不仅能记住,还能分不差画出来,哎,可惜了,起步有点晚。”
若是从小就开始学画,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师了。
说到顾小珍,就不可避免提到班上同学对顾小珍的排挤。
“不过其他人水平实在不行,就两三个人勉强能入眼,其他人画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不忍直视,跟七岁小儿练笔之作差不多。”
“……还有,你都不知道,居然有男人那么爱编排别人,心胸狭窄还记仇。”
宿淼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同胞兄长。
心情变得特别差,嘴巴翘得老高老高了。
她的同胞哥哥心性跟祁子实就很相似。三岁开蒙,六七岁就能吟诗作对,下棋作画。
如果以现在之人的观点,他其实足够优秀。然而,这样的他依然会嫉妒书院里比自己更优秀的同窗。
他经常暗地里排挤那些家境不如他的学子,比如故意邀出身贫寒的同窗上门做客,故意让
他们听到恶仆的恶言恶语,先打击对方的自尊。
再假惺惺出来致歉。
宿淼就撞见过次,被这样对待的人便是那差点与她定亲的文公子。
文公子家境尚可,但跟勋贵子弟相比,自是不如的。他才思敏捷,学识远在宿永思之上,宿永思既想拉拢,却也嫉恨。
便明里暗里压制文公子,也是他差点就促成文公子跟自己定亲。
宿淼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不乐意。
她跟文公子打过几次照面,没有产生任何遐想,然对她来说,才学品性皆上佳、未来有可能鲤鱼跃龙门的文公子已经是她最好的夫婿人选。
所以,在得知宿永思跟文公子提起她、文公子亦没拒绝后,宿淼为了下半辈子过得舒坦点,尝试着劝宿永思,让他别搞那些小动作。
她那时只是觉得就算再不亲,两人好歹是兄妹。她能看出宿永思的心思,那文公子如果当真像他说的那样聪明厉害,难道看不出他的把戏吗?
此时没翻脸,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