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红了耳尖, 嘴唇开合几下想说自己没想学。
但又不得不承认,付香香惊世骇俗的打扮,让她深受震撼。
不仅颠覆她的认知, 更让她感到迷茫。
她想了想, 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付香香那边,便侧首,将声音压到最低最低:“你真的觉得她不好看吗?”
她嗓音软软的, 热气喷洒在韩勒下巴处, 惹得韩勒微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
他忍耐地闭了闭眼, 掀唇,一副看土包子的神情:“哪里好看?”
不过是标新立异罢了。
香港那些乱糟糟的街道巷子, 一入夜便站满了这样的女人。
浑身散发着欲|望糜颓的气息。
宿淼歪头, 眼中迷惑。
很快她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重重点头:“衣服衬得她身体很美, 虽说气质浑浊, 有点……有点像风尘女子,但还是美的。”
说完, 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当,无端端将人比作青楼妓|子,宿淼眼神飘忽, 不自觉地转来转去。
韩勒低头, 只能瞧见她精致的鼻梁。
他忍不住伸手轻捏一下,漫不经心道:“你还知道风尘女子啊, 宿小喵, 很见多识广嘛。”
宿淼咧嘴,皮笑肉不笑:“多看书,你也知道。”
——我才不会告诉你, 什么青楼名妓、什么扬州瘦马,我爹通通纳过。
比起良家女子做妾,嫡母对这两类包容度非常高。
因为早早被灌了药,任凭父亲如何宠爱都无法生出庶子庶女到她跟前碍眼,一直到确认自己再难有孕时,嫡母才主动替父亲纳了几房良妾开枝散叶,为的是与大哥相争。
有时候,宿淼忍不住想,嫡母会不会暗地里给她也下了药。
毕竟,她一面嫌弃她体态风流,上不得台面,一面让嚒嚒教她勾引人的床榻功夫,如此逼她,定不愿意看到她生下孩子,有朝一日咸鱼翻身报复于她。
每每想到此处,宿淼真是万分庆幸。
甚至暗戳戳的想,还好她运道好,得了具没有隐患
的身体。
她正兀自得意,就听女人柔媚入骨的声音传来:“我是万豪集团的代表人付香香,听闻您今天大寿,冒昧上门拜个码头,您勿要见怪。覃老夫人,我们万豪集团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绝对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承接政府项目。只是,集团初来乍到,不知安南招商政策如何,又听说老夫人是陆市长的老师,想请您帮个小忙,替我们引荐引荐。”
宿淼咋舌。
这就是香港人的底气吗?
伍木兰岿然不动,她没有打断对方的话,听完脸上依然保持着如春风拂面的浅浅笑意。
“付女士,招商政策需要联系负责这事的相关部门,我只是个早已退休的中学校长,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你什么。”
紧随其后,她接着说道:“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我喜欢刺绣”
老太太摇了摇头,无奈轻笑:“其实,我并没有特别钟爱的事物。跟我们覃家来往的都知道,我跟老覃不收礼,这幅《麻姑贺寿图》你还是带回去吧。”
付香香神色微僵。
跟在身边的黑虎跟另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形成拱卫之势,虽未言语,但威慑之意明显,熟练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老爷子见状,重重哼了一声。
“送客!”
他一喊送客,最靠近付香香几人那桌直接起身,挡在付香香身前,做出送客姿势:“请!”
付香香暗暗咬牙。
心知文夫人给的情报有误,她低估了覃家在安南的地位,但这事若办不好,她又怎么能在孟升荣面前邀功,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不取得他的信任,她又怎么能彻底扳倒他?
正思索间,灵光乍现。
视线落在正厅中央明显也是生日礼物的卷轴上,仿佛捉住了某种把柄,付香香眉梢轻佻:“覃老夫人愿意收别人的,却不愿收我的,莫非嫌我们万豪集团入不了您的法眼?”
伍木兰不解。
目光顺着她看去,袁静丹也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是哪件东西引起误会了。
她道:“
那是我外甥的未婚妻送来的,是自家人。”
在场早到的宾客恍然大悟,他们确实看到韩勒来时手里拿着东西。
付香香轻飘飘地看了文夫人一眼,即袁静丹亲妹,袁静香。袁静香仿佛被她的视线烫到,下意识躲开。
一番思想纠结后,她鼓起勇气站起身。
“既然这位女士有疑问,二姐,不若给她瞧瞧?免得有人误会。”
袁静丹深深凝视着亲妹子,真蠢!
便是收了又如何?覃家做事需要给外人交代吗?
接收到伍木兰的目光,袁静丹点点头,移步取下宿淼的画,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
付香香只瞧了一眼,便道:“没料到您的外孙媳妇能拿出这样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在座之人不少鉴赏水平极高,自然听出了付香香的质疑。
他们也被这幅画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