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搅得她心浮气躁。
她伸手拽小姑娘:“诶,别哭了!听到没,我让你不要哭了。”
她一动,小姑娘哭得更大声,陈芸芸心急,上前一把拨开李玉蓉。
一手托着孩子的脖颈,让她仰起头,另一只手轻轻给她擦鼻血,边擦边哄着:“妈妈吹吹,痛痛很快就飞走了。”
小姑娘很乖,许是有了安全感,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渐渐不哭了。
陈芸芸检查了两遍,闺女除了流鼻血没有其他擦伤,她松了口气,一脸抱歉地跟李玉蓉道:“不好意思,孩子小莽撞了。”
李玉蓉本来心里忐忑着呢,结果陈芸芸不仅没追责反而向她道歉。
这下可好,得理不饶人的毛病又犯了:“知道孩子小就别放出来,饭店是吃饭的地方,不是让你看孩子的地儿,跑来跑去影响多坏啊。你不会故意教她这样,假装摔倒再碰瓷讹我吧??!”
陈芸芸表情瞬间裂了:“同志,你早上没刷牙吗?嘴巴真臭。”
眼下私营刚开放不久,在同行竞争的压力下,国营饭店的员工待客人确实和善许多,但遇到李玉蓉这样的人,陈芸芸才不惯着。
“你……投诉,我要投诉你!!”李玉蓉怒不可遏,突然尖叫道:“我的手帕!!!”
一方绣着水光暗纹兰花图样的手帕被小姑娘踩着,雪白的料子露出一小块。
完了,完了。
李玉蓉脸色雪白,如丧考妣。
她求了好几个朋友才拿到的手帕啊。
这可是要送给文夫人的礼物。
她茫然地蹲下身体,气愤地推开小倩倩。小丫头刚缓过劲儿,又被推搡得朝后一扑,好在陈芸芸死死护着她,母女俩虽跌了一跤,但孩子没受伤。
“你干什么??”
李玉蓉看着雪白料子上多了的那个大大的鞋印,眼睛散发着吃人的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许慧媛师傅亲手所绣、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你女儿把它踩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许慧媛?是上报纸的许慧媛吗?”
“如果是她的作品,那确实很难得。”
陈芸芸没听过徐慧媛的名字,但从其他人的话里,大致猜出对方是个不得了的人。
“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她捂着女儿耳朵,不让她听到自己跟李玉蓉争吵的内容。
李玉蓉冷笑:“你以为这是什么?是随随便便就能洗的东西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怎样你就答应吗?你赔得起吗?”
“你说个价。”
不争馒头争口气,既然是女儿弄脏的,她陈芸芸就不会赖。
“行啊,一百。”
此话一出,不仅陈芸芸觉得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毕竟牵涉到这么大一笔钱,大伙儿一时间不敢替陈芸芸说话了。
陈芸芸双目圆瞪,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闭过气去。
一百块,天哪,一百块是她三个月的工资。
李玉蓉:“刚才不是挺横吗?你倒是赔钱啊。”说完,她继续嘲讽:“呵,赔不出来的话,只要你鞠躬认错,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少赔一点,如何?”
宿淼夹菜的动作顿住。
巴掌大的手帕值一百??那得绣成什么样啊。
陈芸芸咬着唇,没说话。
李玉蓉却越说越过分,宿淼又惦记着那方“天价”手帕,直接坐不住了。
“啪——”
她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我替她赔。”
“说吧,是要钱还是要完好无损的手帕?”
选哪样都得将东西给她瞧瞧。
宿淼下巴微抬,眼神睥睨,气势非凡,恍如及时救美的英雄,踏着云彩和金光而来,说不出的豪迈。
可配上蓄着泪的红眼睛,辣得微钟的红唇,显得有一丢丢拉胯搞笑。
宿淼微微笑着,牙齿咬紧,心里已经在哭天喊地了。
妈耶,好痛好痛!
力道没控制好,这会儿手火辣辣的,还不受控地发抖。
这逞英雄也不是个容易事嘛。
宿淼手背在背后,捏成拳头抵在腰窝:“一百块而已,大可不必咄咄逼人。”
李玉蓉被她一激:“钱不重要,我不差一百两百,我要它完好无损。”
眼前这瘸子衣着讲究,手腕上戴着外国名表,一举一动像极旧式大家族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显然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她非得冒头,就别怪她故意为难。
许师傅绣工精湛,她的作品往往选料特殊,一针一线栩栩如生。专供人收藏观赏,像这方寒鸦春雪,一旦染上污渍就算废了,要完好无损几乎不可能。
就不信眼前这个瘸子能办到。
“可以。”
宿淼答应得爽快。
若是李玉蓉嚷嚷着赔钱,英雄救美这股劲儿过去了她指定得心疼死。
但不破财,不仅能顺手帮人赚一份人情,还能一观对方的绣工,宿淼顿时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手帕给我,三日后你来取。”
作者有话要说:淼淼:……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