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池跟护士交代完就要走,宿淼心里藏着事,加上还有点心虚,没敢再撒娇卖乖。
沈护士见她小脸上满是失落,尚不知发生何事,思索再三决定提醒一下宿淼:“既然你大哥这样说了,你就安心在医院休养。小姑娘家家的,耷拉着脸都不漂亮了,阿姨跟你讲个笑话吧,我二大爷的大儿媳家的唐表叔家里前阵子出了件事,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居然不是亲生的,那亲生的孩子也不知打哪知道这事,自己找上门来了……”
宿淼整个人麻了。
作为一个来自古代大家族的庶女,听话辨意已经深入骨髓。
她又不是猪脑子,哪能听不明白沈护士的暗示。
难怪大哥那样反常,难怪每天必来医院看她的妈妈今天缺席了,原来是因为她不是这家人的女儿。
这下可如何是好?
万一她的生身父母品性不好呢?如果那是狼窝的话……
宿淼抿了下嘴,拳头握得紧紧的,她一定厚着脸皮赖在宿家。
她其实也明白,等宿家真正的女儿回来,自己肯定会被边缘化,更少不得伏低做小。但比起明知是火坑还往里头跳,低头示弱似乎更简单一些。
大不了……
大不了她尽快找个顺眼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不碍他们的眼。
别看她到这儿不过十来天,了解到的东西却一点不少。
与她住同间病房的女人就是被不懂事的侄子推了一下,脑袋瓜撞石头上直接开了瓢。在医院住了四天,只有第一日家里来了人。
一进门就指责她娇生惯养、一点小伤非得闹到医院,说十里八乡没有哪个小媳妇像她这样不贤惠,还嚷嚷着让儿子休了她呢。
宿淼哪见过这等粗鄙的妇人,贵族姑娘们便是打机锋也是文绉绉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坏心眼藏了一层又一层。
而这老婆子尖酸刻薄,嗓门聒噪还中气十足,宿淼被吵得脑袋疼,仿佛有一万柄锤子在不停敲击太阳穴。
要搁在大盛,她早让人把人拉出去打上几板子了。
一想到真正的家人可能是这样,宿淼就恨不得再死一次。
等护士把人请出去后,宿淼找那个女人套了话。
这才知道,这个世界律法与大盛不同,讲究婚姻自由。
若是对父母选定的夫婿不满,有权不嫁。告上衙门,哦,如今衙门已经改叫派出所了,那也是你有理。公婆更没有休弃儿媳妇的权力,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遇上中山狼,也不需一味忍耐,可以主动提出和离。
宿淼一听,眼睛闪闪发亮。
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啊。
明明很多地方比大盛先进,譬如隔上千里都能联络的电话、比夜明珠还要明亮的灯、还有那跑得飞快的铁疙瘩……可百姓们似乎又很穷,吃个黑馒头就小咸菜都特别幸福。每当家中给她送饭,见着里面有鸡蛋时,隔壁病床的女人羡慕坏了。
还有还有,女人不用关在宅院里,可以跟男子一样工作,不仅没人骂她们不守妇道,反倒以有工作而自豪。
……
让宿淼瞠目之处太多太多,她想,等她腿好后,一定要让大哥二哥带她好好转转。
没曾想变故来得这样快。
她居然不是亲生的?
这可太滑稽了。
“……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何况从奶乎乎的小团子养得玉树临风,舍不得啊……”
护士见她神色怔忪,没再接着说。
却听宿淼突然出声:“阿姨,您能告诉我外面出啥事了吗,我心里有点慌。”
“……”
护士顿了顿,边说:“能有啥事,就是瞎聊聊。”边往靠窗的病床走去,给3号床的病人换吊瓶。
小姑娘的大哥方才严阵以待的模样,就说明早上那一出不是碰瓷瞎闹,而是真的。她就是一时心软,想提醒这姑娘做好心理准备,更多的,不适合从她嘴里透露出去。万一把人惹哭,在病房里吵闹起来,医院肯定要批评她多嘴的。
宿淼嘴角微微一抿,捂着心口露出难过的神色:“我知道……是有人说我不是家里亲生的对不对?”
眼泪说来就来,戏说演就演。
沈护士:“……”
“你知道这事啊?”话音刚落,就见宿淼泪流满面。
沈护士顿时被吓到了,连连劝道:“别哭啊,嗐。”
邻床当即表演垂死病中惊坐起,满脸诧异:“不是亲生的,那你家里对你还挺好的,摔一跤而已,每天又炖骨头又烧鱼。”随即又好奇问道:“妹子,你咋知道的啊?”
宿淼别过脸,手在脸上胡乱抹泪,抽抽噎噎道:“前阵子,在百货商场那儿听谁说过,当时也不知道那人说的是我,要不是今儿你们都不对劲,我都忘记这事了。”
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在她摔伤前一天,百货商城正巧开业。
当天买东西便宜,她兴冲冲去给未婚夫选生日礼物,排在她后面的两个女孩便说起这个故事,还提过苦主姓宿。
听到“宿”这个字眼,原主便留心了,但着实没想过鸠占鹊巢的那只鸠就是她本人。
宿淼听了沈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