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 23
晚霁又要踏上旅程，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既然她不能停下，那我就追上她。
我会待在她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我想要她注视我。
晚霁如一场秋风，带走最后的暖流，北欧的空气再次变得萧瑟凄凉。
我才发觉原来北欧的冬天刺骨得冷。
适应不同环境天气也是模特的必修课，当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寒风之中时，我深刻意识到我还差得远呢。
今天老师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在寒风中我的步伐歪歪斜斜，失去了以往的锐气，我自己都觉得极为糟糕。
我走了一遍又一遍，感觉双腿都没有知觉了，老师却依旧冷酷，课程结束后满脸严肃地告知我明天继续，直到我走出平时的水准。
我点头应答，目送老师离开后才猛然蹲下蜷缩身子，我感觉身体被冻得发麻发疼，差点就想哭出来。
助理在老师走后赶紧冲上来用衣服将我裹住，往我嘴边递热水。
我在原地缓了很久才让身体回温，回到住处后往嘴里塞了一片感冒药预防。
周围安静下来后我缩在被子里哭了一顿，今天上课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心里有一个声音蛊惑我，让我认输放弃。
晚霁离开我身边的难受和今天的委屈汇聚在一起，眼泪不住地流，等我回过神发现我已经打通了晚霁的电话，而且还是视频电话。
晚霁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我条件反射一般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住，不让她看到。
“宁宁，不想看到我吗？”晚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暖意涌上眼眶，我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太狼狈了，太逊了，我努力控制，但声音依旧颤抖磕巴，“没有。”
卧室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但微弱的灯光依旧让我无所遁形，我掀开一条缝将下半张脸露出来，用被子的阴影遮住眼睛。
屏幕里，晚霁目光柔和，虚虚地抚摸我的脑袋，“被欺负了还是遇到困难了，都告诉我好吗？”
我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落到枕头上。
晚霁总是这样纵容我，我不再控制哭泣，有些难看地将今天的遭遇描述给晚霁。
我说得混乱，一直重复着很冷很难受这样的字眼，晚霁每句话都应声，哄小孩一样安慰我。
“可你不会放弃，宁宁，你比你想象中勇敢得多，没关系，区区寒冷无法打败你。”晚霁的声音抚平我的焦躁，“觉得累了就偷懒吧，没关系的。”
发泄过后我的心情好了不少，眼泪已经不流了，我坚定摇头，“我不想偷懒。”
晚霁突然露出笑容，“宁宁果然长大了。”
我抿嘴，“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早就长大了。”
“嗯嗯，宁宁是成年人了。”晚霁继续笑。
虽然是成年人了，但我依旧很享受晚霁哄我的感觉。
“那不偷懒，耍小聪明也能解决问题。”晚霁歪头看我，”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解决办法。“
我不理解，问：“什么解决办法？“
晚霁突然撩开衣服下摆，吓我一跳，她把贴在衣服上的暖宝宝撕下来。
“在衣服遮住的地方贴上它就能解决问题了，偷偷贴，别让你老师发现。”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原来还能这样。
“宁宁不用太乖，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利己并没有错。”晚霁将暖宝宝贴回去，继续道：“Luca经常这么做，她的资历比你深，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请教她，她这个人看起来不靠谱，但心很细，对人大方没有架子，是个不错的前辈。”
晚霁向我分享了很多在工作中可能遇到的某些问题的解决办法，她比我还要了解模特。
挡在我头顶的手依旧存在，我感到安心。
晚上我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我看着温度计上正常的体温值松了口气。
老师昨天明明很生气，但今天见到我却如往常一样心情不错。
我在助理的掩护下偷偷将暖宝宝贴到身上，有了暖宝宝的加持，我今天的状态好了不少，老师没有再皱眉冷脸。
中途助理帮我换了一次暖宝宝，第一次做坏事的我有些忐忑，助理倒是手脚麻利，将替换的暖宝宝藏好，给我打气加油。
我专心于练习，慢慢进入状态，恍惚中我好似看到晚霁的身影在台下。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我的身体变得僵硬，但心态却和昨天完全不同。
老师为我鼓掌，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膝盖，“下不为例。”
我面上不显，但心中慌乱，果然被发现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种做法。”老师拎着背包潇洒离开。
我微笑，做坏事的感觉还不错。
回去的路上我望着窗外的景色给晚霁发消息，告诉她我合格了。
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冰冷的风拂过脸颊，北欧的空气中残留着晚霁的味道，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