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这档子事,宁平也没工夫多纠缠,很快走了。
他钱也不要多,三十两银子是自己的,余下的一百二十两全部拆成了散钱,把在街上卖身的每家发点碎银过去,让他们赶紧回家。
他下午还有事要办,回到客栈之后,就向客栈伙计打听了城里负责房屋买卖的中介牙人。
他们得先盘个铺子下来。
宁平手上有大掌柜给的二十两,这完全足够让他去置办铺面了。
他又让客栈伙计找了个机灵点的人,让人赶紧去高宝找温家粮铺,把方掌柜叫过来。
早上买的那小孩和中年男子在角落里看他忙完,这才敢凑上前来问两句,“小爷,让我和阿豆替你忙点什么?”
宁平其实没什么要让他们做的,只是早上看他们可怜,顺手就买了,说道:“孩子留在这里替我跑跑腿,你去柜上点两个菜,记我账上,赶紧带回家去吧。”
中年男子的怀里还有几个馅饼,又得了他一顿饭,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赶紧跪下来对宁平磕了个头,对着孩子仔细叮嘱,“你要好好替老爷做事。”
阿豆连连点头,也跟着爹爹跪下来给宁平磕头。
宁平不受他们这种重礼,不过是两顿饭,犯不着他们千恩万谢。
宁平本想着去看铺面,忽然又想起件事,把阿豆爹叫来问道:“你们村里受灾过不下去的有多少户?”
他得预估一下要放多少粮贷。
阿豆爹说:“大家都不好过,就算拆一拆挪一挪,今年也是要饿肚子了。”
“过不下去的……”阿豆爹想了想,“他们就把地卖给老爷们做佃农去了,我知道的现在就有五六户了。”
宁平问道:“照你家这样的,欠多少粮可以过今年?”
阿豆爹对此却没思索太久,很快就说:“我家家加上阿豆,是六口人,如果有两石粮食,我们自己再种上一些菜,能吃到明年夏收。”
“若是再省一点,一石半也是够的。”
阿豆爹摸摸身边的阿豆,如今把他卖了三两银子,确实是够他们一家渡过今年。
宁平见这个老实朴素的中年男人只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才褪去怯弱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显然这两石粮食的差额早已在他心中算了无数次。
有人欢喜有人愁。富家大户里每年扔掉的吃食也不止两石,这批人却在极度压缩自己的生存成本之后还是要被这两石粮食逼到破产。
宁平心中有了计算,让他先回去,“你先回去吧。”
阿豆爹点点头,“好,好,谢谢老爷,等我忙完地里的事也来给老爷帮工。”
宁平摆了摆手。
其实挑铺子的事他不太在行,想等着粮铺掌柜过来再商量,但事实上闻到商机的并不止他们温家一家。
自水灾消息传出,到今天不过十日,宁平忽然看见已经有外地的粮商带着几车粮食赶到了城门外。
宁平心里“咯噔”一下。
就照这个速度,他们盘铺子押货的功夫,哪能比得上人家在城门口直接解了绳就地卖的,等他们磨磨蹭蹭办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宁平叹了一口气,转念宽慰自己这突然起了利益之念的心思。钱是赚不尽的,反倒粮商闻风涌进来才是好事。
宁平在城外看了一会儿。
粮车一来,围上来买粮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快就将那车队堵得水泄不通。
但人一多,场面就乱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宁平越看越不对劲,那几个粮商无法维持住人群里的秩序,发生了哄抢!
事态转变得非常快!
当有人带头明目张胆地抢粮之后,没有人会愿意再掏高额的银子买粮,纷纷扑上去将那几车粮食抢得一干二净。
从开始到结束竟不过半盏茶时间!
宁平看着那六辆牛车几乎片刻被抢空的场景。
抢到粮食的人早已窃笑着离去,更有甚者竟恨不得趁乱将那几头牛车都拉走!甚至因此跟粮商撕打了起来。
宁平赶紧抄了根木棍上前,一棍子打开那些丧心病狂的灾民。
就见粮商连身上的衣裳都被人在混乱中扯破了,袖子碎了鞋子也丢了。这下没赚到银子,反倒一场空,趴在牛背上大哭起来。
宁平吐出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哄抢的人又多又乱,根本不可能把钱追回来,这几个粮商是倒了大霉了。
粮商里的一个年轻男子几乎要气到晕厥,竟吐出一口血,两眼发直地瞪着那些把他粮食抢走的灾民,“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
另一个和年轻男子长得两分像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扑簌簌掉泪个不停,拍着大腿大哭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队人只怕也是没有太多经验,听闻这边受灾,就没头没脑地奔着这里的利来了,结果反倒发生这种惨剧。
宁平突然又觉得他等方掌柜来了之后再盘个铺子是好事。
有铺面至少能方便维持住秩序,否则他们难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安全无虞地售粮。
果然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宁平往回走。
城门口正好有两个看戏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