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妙啊。”
王媒婆看着写在红纸上的八字,拍着大腿直说好,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宛如一朵老菊花。
“林娘子啊林娘子,城里的温富户家找了半年的新媳,就是你家小娘子啊!”
“啊?”林娘听得糊里糊涂。
温富户家她倒是略有耳闻,宝高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做商行开当铺。但温家找了半年的新妇和她家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王媒婆乐得合不拢嘴,把记着八字的红纸仔细收好,说道:“你不知道,温家老爷讲究,早就找人算好了新妇的八字,不挑家世,只要模样过得去,人品端正,照着这个八字就抬回去。”
媒婆拍拍她的手腕,劝道:“还不让你家小娘子出来,让我掌掌眼,我好回去跟温大老爷细说说。”
林娘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既然是说媒,也得让人见一见,就把林清乐叫进屋里来。
但她也没想着把女儿嫁给富户,“王婶,你替乐儿找个寻常人家就可以了,有个一亩三分地,能过日子就行。温家高门大户,我们也攀不起呀。”
媒婆仔细瞅了林清乐一眼。
小姑娘十七岁,皮肤有点黑,但模样还算端正,特别是那双眼睛很亮。
媒婆心里是满意了,着急回去给温老爷答复,“林大娘子,你就好好等着吧!”
她快步走到林清乐面前,替她理了一下衣裳,高兴地说:“少夫人长得可真俊,我给你找了门亲,你夫家可有钱了,你可得请我吃杯好酒。”
媒婆说完话,提着那条花红柳绿的裙子就紧赶慢赶地走了。
还听见她临出门时的笑声,“你们就在家等着,我马上给你们回消息!”
林清乐有些傻眼,这个老婆子一脸兴奋地到底在说什么?
“娘,她给我说了谁家的亲?”
林娘心里也没底,“城里的温家,开当铺的那个。”
“啊?”林清乐惊诧,这种婚事她想都不敢想,哪里来的馅饼能掉她头上。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只感觉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
这个不靠谱的王媒婆,一定是她们今天起早了。
林清乐本来很快就把这事情抛到脑后去。林娘犹豫过后,只觉得这事不靠谱,也没把这件事和林爹提起。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媒婆就带了一队人登门,那些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好似真的是温富户家来给新娘下聘。
王媒婆穿得比昨日更红,兴高采烈地在门外喊:“林娘子!还不来开门!温家来向你们家求亲了!”
娘俩此刻正在厨房里腌咸菜,听到这叫唤声,愣了一下。
林清乐惊讶,“娘,真来了?!”
她们家小门小户,哪嫁得上温家,却没想到真来下聘了。
林娘赶紧擦了擦手,出去开门,嘱咐林清乐,“去叫你爹回来,快去。”
“哦!哦!”林清乐赶快溜出去找爹,这种大事,只能靠她爹来商量。
门一打开,王媒婆就见火急火燎往外冲的林清乐,“哎,林小娘子去哪儿呀?”
“找我爹!”林清乐回了一句,一溜烟跑没了影。
她爹如果知道开当铺的温家来求亲,会不会被气死?
林清乐可是熟知她的迂腐爹爹本性。
她爹作为一个读书人,总保持着一种清高的架子,向来看不惯那些偷奸耍滑的小人。而温家开着当铺,干的是九出十三归的欺人勾当,她爹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
林清乐倒是想和爹爹一样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但她们家里并非是什么富裕人家,做不到无视钱财来逍遥度日,更反倒是过得有些拮据。
这让她想起过去的清苦生活就有些发怵。
爹爹年轻时为了读书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娘那时候就跟着他受了不少苦。
直到后来娘有了她,还在大雪天里怀着孕虚脱到昏厥,爹爹这才幡然醒悟他这个读书人也得赚钱养家。
爹爹因此找了个私塾的工作补贴家用。但毕竟是在乡下地方,上学的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学费只能收一两吊钱,很多时候甚至还收不齐。面对那些哭穷的父母,她爹那济世救人的怜悯就又出来作祟,时不时给他们免了不少学费。
林清乐叹了口气。
爹爹有私塾的工作后虽然不至于让她们一家忍饥挨饿,但收入也并不多,若是再遇上一些小孩拖欠或减免学费,这让家里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上六七年也是有的。
林清乐小时候馋着小孩们吃的糖人,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娘却时常都舍不得给她买。
如果说温家真的想娶她的话,她不想嫁是假的,那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林清乐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私塾外,她忍不住有些忐忑,她爹很有可能会拒绝这场婚事。
私塾里的孩子很快发现她,对着讲台上的林先生说:“先生,小乐姐来了。”
林清乐被人戳破,见到爹爹的目光扫过来,没办法再犹豫,走过去说:“爹,昨天王媒婆来说了门亲,是城里的温家,他们现在来人过来议亲了。”
林爹皱眉,“你们昨天怎么没和我说?”
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