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来的人,衣食无忧,就以为自己很高尚?”
“谁不想做个好人?”寡妇呆呆地看着门框外探头探脑的一只麻雀,“我恨他们。我也理解他们。他们眼红我拿到的一大笔钱,但好歹也没有怎么欺负过我们母子俩。”
涟音深深地望着她。
“能给你拍张照吗?还有报导你的名字。”
“可以。我现在突然也不怕了。活着比死了难。”寡妇赶忙笨拙地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和领口,浮起一丝羞赧,“上一次我拍照片,还是结婚那天。”
凡戈给她拍了照片,还给她和孩子照了合影,说回头洗出来给她邮寄过去。
涟音还仔细地问寡妇要了相关的证据,包括她丈夫的死亡证明、矿工安全证、用工证据。并且走访了村里相关村民,获得了与寡妇所述基本一致的辅助证言。涟音使用村子唯一一部公用电话,通过报社的人脉介绍,采访了金沃最大采矿集团一名权威的技术工程师,以及在凡戈的帮助下,联系上了葛雷西鲁大学地质系的一名教授,咨询了相关问题。
傍晚时分,涟音和凡戈回到了矿井,找到了正在救援指挥帐篷边休息的孟加矿井老板哈桑。
“我说了我拒绝记者采访,有关部门到时会有调查结果的。”哈桑烦躁地挥挥手下逐客令。
“哈桑先生,您怎么解释三个月前孟加矿井瞒报同样因顶板坍塌导致1名矿工死亡的重大安全事件?”涟音冷静地问。
哈桑的手停住了,脸色肃杀:“你说什么?!”
“您如果不解释一下的话,我只好采访相关部门领导了。”
“你怎么知道的?”哈桑瞟了瞟四周,确认没有人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桑恢复了镇定,“你要是敢随便诬蔑我,信不信我起诉你们。”
“这么短时间内两次坍塌,说明你们的事故采面早就有问题,而你们之所以隐瞒上报,是因为这个采面如果想要保本,其开采范围一定已经越过了你们公司被许可的矿界!”涟音鼓起全身的勇气逼问道,“这次坍塌的矿井虽然没有越界,但坍塌原因是上次坍塌的临近隐蔽矿道乃私自开发,相关结构都不合法合规!”
“矿井坍塌是常见的事,但是私采国矿那就是重罪。哈桑先生,您买通了自然资源局什么层面的官员,才让当初矿井验收通过的?”
哈桑突然狞笑起来,甩手给了涟音一记耳光。
涟音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凡戈马上抓拍这一场景。
“你拍什么拍?”哈桑恼火地去抢凡戈的照相机,不想凡戈侧身躲过,腾出一只拳头狠狠揍进了哈桑肥硕的肚腩。然后他又一拳从侧面将哈桑击倒在地。肥头大耳的老板哎哟哟地叫唤起来。
“只有懦弱无能的男人才会去欺负女人!”凡戈恶狠狠地斥骂道,“再不滚我就要用两只拳头扁你了!”
哈桑咒骂一声,跌跌撞撞爬起来往自己的轿车上奔去。
“涟音!涟音!你没事吧?”凡戈焦急地去察看涟音。涟音抬起脸,半边脸上有着红肿的指印,嘴角带着细微的血丝,不利索地回应着:“没事,没事。”
凡戈心里一抽:“你都流血了,还说没事?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渣老板会出手打人,是我疏忽了。”
“安保也不是一个摄影师的职责啊。”涟音扯出一丝微笑安慰他。
凡戈看着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把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这个世界的所有伤害。
“他发怒,说明我们的猜测基本是对的。”涟音用手背擦去唇边逐渐渗出的血迹,笑道,“没想到你个子就比我高一点,力气这么大啊!都能把那么胖一个老板给揍倒。”
“涟音……”
“谢谢你帮我出气,凡戈。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涟音感到一阵暖意,朝出山的路走去,“明天我们去一趟自然资源局。今晚可以回镇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