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了解这个女人有什么执念，为什么迟迟待在栖凤的梦中不肯离去，宁愿变成厉鬼被栖凤利用也不愿步入轮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解开她的心结，顺利将她渡化。”
“然后进到第二层梦境？”
人面怪点头。
邵裙便安心的待在了赵青笙身体里面，人面怪除了晚上会时不时现身给她提个醒，白天也会突然出现，不过为了方便且不惹人注目，他附在了丫鬟的身上。
他第一次用丫鬟之身跟邵裙说话的时候，邵裙笑了半天。因为丫鬟本身是个活泼的性子，而人面怪说话腔调又冷得跟北极冻了几千年的雪一样冷，所以效果可想而知。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又谢，转眼到了春天。
白于钦的回信越来越慢，内容也千篇一律，不是在做学问，就是和教授一起去外国学□□之结尾是：
青笙，最近学业颇重，恐不能一一回复信件，望珍重。等我回国。
邵裙每次跟着赵青笙看完信都能感觉到她失落的心情，不过提笔回信却与心情截然不同。因为她识字不多，所以信总是格外简洁又琐碎。
本来日子这样过下去也好，等三年以后两人结为连理倒不失一桩美谈。但事情发展却总不按人的心意来。
赵家本来是正经生意人，但近几年国内政治形势格外复杂，他们的地盘不是被租界圈了进去，就是让□□抢了去，生意日渐没落。
赵老爷遣散了府里的下人们，只剩下几个跟了许多年的人在身边。
后来生意实在是周转不过来了，一辈子规规矩矩做事的赵老爷瞒着妻女铤而走险跟□□的人闹了起来，结果自然是寡不敌众，赵青笙赶到的时候，赵老爷躺在地上，满脸血痕，身边空无一人。
在这个初春，赵家彻底失势，孤立无援，曾经被赵青笙叫着叔叔伯伯的人如今看她跟看一件弃衫一样，甚至还有人想将她纳为姨太太。
如不是赵青笙早跟白家定了亲，现今有白家这个靠山，会被人怎样欺凌还不得而知。
赵老爷出葬的那天，赵青笙一身素衣，搀扶着已哭得失声的母亲，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像被人从身体里抽去了魂魄。
好像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
13
她们从赵家大院搬了出来，赵青笙怕白于钦回国后找不到自己，便在大院旁边的巷子里租了个小屋，整日替别人修补衣衫，偶尔也会帮别人做两件宴会上要穿的衣服。
以前在闺房学的手艺这时候倒派上了用场。
有一次她望着自己做好的礼服呆了半晌，随即摇摇头笑了。
这些现在都不是属于她的了。
邵裙跟着赵青笙过了将近半年的苦日子，眼见她原本细腻白皙的双手生满细茧，身上的衣服日渐素净粗糙，只能从举手投足间难以掩去的气质还能窥到她曾经是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这间屋子有个极小的院子，赵青笙用第一份工钱买了株梅花树种下，此时已亭亭。
丫鬟问她时她只答：“那天他来见我时，站在梅花树下很好看。”
她并没有将家里变故告诉白于钦。
赵青笙其实很怕白家会退了这门亲事，毕竟白于钦现今已比她好出太多太多，想与他成亲的富家千金几乎可以将白家门槛踏破。
她每天都会给他写信，但又怕白于钦烦她，因此一月写三十封，到月末只挑一封寄出去。白于钦回信时间不定，有时一月一封，有时三月一封，忙起来的话半年才会回一封。
他最近大概很忙。
赵青笙很久没收到远跨重洋的信了。
赵母从赵老爷去世以后身体便开始变得孱弱，最近这段时日只能躺在床上了。赵青笙靠着替别人做衣衫攒了些积蓄，本打算带着赵母去租界的西医馆，但赵母拒绝了，握着她的手叮嘱她：“青笙啊，别在母亲身上费神了。”
赵青笙便一直守在赵母床边，三日后夜里，人声寂静，赵母撑着身子起来从木柜深处抱出一个大箱子放在赵青笙身边，又躺在了床上。
第二日早晨，赵青笙醒来时赵母的身体已经冰凉。
箱子里的东西是赵青笙的嫁妆。
她用积蓄帮母亲办完了葬礼，用剩下的钱在巷子口买了个小铺子帮别人定制衣服，又将母亲给她留下的嫁妆，亲手绣的一套极艳丽繁复的婚服挂在了铺子正中央的墙上。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离白于钦回来还有将近半年时间。
赵青笙的铺子在新老顾客的宣传下越来越红火，还有人专门从别的地方慕名而来请她定制礼服。
每次来的客人看到墙上的婚服都会赞叹不已，并希望出价将它买下来，赵青笙一一拒绝。
这便有人说，西洞巷巷口那位给人定制衣服的老板娘是个痴情种。
“我觉得我快要憋死了。”一天夜里，赵青笙睡着以后邵裙抓着人面怪说话，“你说白于钦会不会不回来了，然后赵青笙不甘心就变成厉鬼想要报复他？因爱生恨，这种桥段我可太熟了。”
人面怪双手抱着坐在窗台上假寐，闻言扫了她一眼，道：“动点脑子，簪子是谁刻的？”
邵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