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这个儿媳的,哪怕是妾,恐怕他们也是诸多不愿的。
谢定求想起景元平日里温和沉静的样子,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绫袜,还是去岁他无意抱怨了句绣娘做的绫袜总不太舒适,过了几日请安,景元便将给他送了这双绫袜。
去年的东西,他今年还在用。
还有尤氏有头风,嫁过来头一年便犯了,那时候小儿子都去世了,景元还是二话没说便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了最厚实的抹额……那东西或许是亲家母给她备着坐月子的。
谢定求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这些年谢家的每个人都同景元有或深或浅的情分。他这个儿媳处处都是好的,只是命不好……
云信死后这么多年,他和尤氏对她最开始是怜惜,后来以心换心,景元对他们来说,早已不仅仅是个儿媳了。
谢定求提步向聚福院走去,此事还需跟夫人商讨。
尤氏正在用着一碗甘豆汤,和赵柳春和白毓霜商讨是不是要提前准备着给府上下人提前量体,准备秋日的衣衫。
就见谢定求走了进来,而后坐在那里也不出声。
赵柳春起身叫了声“公公”,谢定求只是摆摆手,并未说出多余的话来。
赵柳春望了一眼尤氏,见她摇摇头,赶走了她们两个儿媳。
她们知道这恐怕是有事,便也没有说什么,都起身回了自己院子里。
尤氏将房里的丫鬟也都打发了出去,让丫鬟给谢定求也上了碗甘豆汤。
“酷暑难耐,咱们不比他们这些年轻的能用冰镇绿豆汤这些冰饮,你便在我这里用碗甘豆汤。也别觉得自己身子骨还强硬着,人得服老。”
前些日子谢定求剿匪回来,胳膊上还中了一箭,往常这种小伤不出一月便能痊愈,这回却硬生生拖了两个多月。
谢定求点点头没说什么,听妻子的话把青瓷小碗里的汤喝的一滴不剩,见妻子还望着自己,才有些艰难的开口。
“有人给老三媳妇儿求亲,要我成全。”他将怀里折着的信纸递了过去。
他这句话猝不及防,尤氏错愕片刻,便只得压下心里的诧异,正想问是谁,结果信打开,她最先找的就是尾处落款是谁。
只这一眼,却叫她愣在当场。
“这……这。”
尤氏低头看了看信,又重新抬起头看谢定求。
“你没看错,千真万确是穆朝恩,他要求娶咱们景元。”谢定求肯定了信里的内容。
“穆朝恩那样的人,岂是能嫁的,侯爷你可千万别同意!”
尤氏站起身子也不看内容,便将信扔到地上,她有些激动。
“这孩子摊上咱们家云信……命已经够不好了,焉能送她去镇国公府那样的地方受苦?”
“穆朝恩这个挨千刀的,镇国公竟然也不管管,由得他天南海北的胡闹……也不知我这小儿媳哪里招惹了他,竟要纳她进府……”
尤氏手里捏着绣帕十分愤恨,她从前就觉得镇国公是个老糊涂蛋,就那一根独苗苗还不好好教养,天天由着那小世子眠花宿柳,风流浪荡。
“他不是要纳,是求娶。”
谢定求看着妻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小声纠正道。
却不想尤氏听到这句话却兀的冷笑起来。
“嫁给他这种人很好么?他还以为自己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是好的,谁都赶着上?”
只看穆朝恩都快及冠了,搁别的少年一早便定了亲的,只待及冠之后便成婚,也有的尚未及冠便已成婚的。
低些的门第或许是上赶着,可他们这些世家,哪家愿意把女儿往他这样的火坑里推?
哪怕他镇国公府是顶顶的烈火烹油,荣华富贵,几百年的簪缨世家。
若非那些卖女求荣的,谁稀罕他家,尤氏如是想到。
又想到镇国公那样子还想着给他这儿子求娶公主郡主,便更觉得嘲讽。
他还想娶景元,他也配?
谢定求见她如此嫌弃穆朝恩,不赞同这门婚事,一时没有说话。
这亲事实在不好,镇国公现下还在帮唐王夺嫡……
若败了,也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
那一大家子死了就死了,可不能拖上景元!
江阴候又将眼神落在地上的信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