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皱着眉,用口型说着两个字:“坐啊。”
现场的气氛夹杂着不解、恼怒和期待,实在是有些微妙。曾若初本想再犹豫一下,可为了避免其他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她还是选择了坐到了江游川身边。
袁启没想到江游川会把张婆子叫来:“江大人把张婆子找来做什么?她只是个普通厨娘,和我们在探讨的这件事应当没什么关系吧?”
江游川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说:“启公子是糊涂了还是装傻?您先前不就是从她那里拿的玉壶春去找二爷的吗?”
说完这句话,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张婆子:“张婆子,来说说昨日启公子来找你时的细节吧。”
张婆子以为是自己犯了事儿,有些犹豫地瞧了瞧袁力。在看到袁力点点头后,她才敢将事实全盘托出。
“我昨日的任务是将玉壶春分到各个酒壶里方便贵客们享用。但在开席之前,启公子曾来找我要了些玉壶春,说是二爷想提前喝一些。”张婆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你还记得是开席前多久吗?”江游川打断了她。
“大约一个半时辰吧。”张婆子坚定地说。
作案时间对上了。
张婆子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可是玉壶春极为珍贵,数量都算得好好的,空不出多余的来。启公子便说二爷只是想先尝尝这酒的滋味,待会儿去席上就不用把二爷那份给他了。”
玉壶春是由张婆子一手负责的,她也害怕出了什么纰漏,本不想把酒给他。可奈何对方是自己的主子,她不好违抗,所以就端着那壶酒,跟着袁启一起亲自把酒送到了袁忠的房间。
说到这,张婆子还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当时瞧见二爷了,那时候他人还好好的,在习字呢。”
听到这里,袁启不以为然地对江游川笑了笑:“我父亲当时有些嘴馋,便托我去找张婆子要一壶玉壶春来,这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江游川道,“袁二爷的真正死因是中毒,根据他的死亡时间来看,应当就是你在玉壶春中投的毒没错。”
“是这样吗?那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大好,竟因为送了壶酒就摊上了罪名。”袁启眯起双眼,“可江大人有证据吗?若是没有,我可不认。”
江游川惋惜地说:“是啊,若是能找到当时的那只消失了的酒壶,就可以让人查验出上边留下的残毒了。”
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冷冷地望着袁启:“可是启公子,那只酒壶还真让我找着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阿涟便捧着一只木盒走了进来。
那木盒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只做工精细的酒壶。
瞧着那只酒壶,袁启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启公子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找到它的?毕竟你已经叫门童把它带到府外处理掉了啊。”江游川轻笑一声,“公子可能没想到,那日你找到的那个门童欠了债急需用银两,竟偷偷把这精贵的酒壶卖出了去吧。”
江游川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涟在一旁得意的扬起了头,似乎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他查到的,并且酒壶也是他追回来的。
袁启一改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那日事成之后,他便找到了守在后门的门童,让他把这玉壶带出去埋了。他本以为袁家不会有家仆敢违抗他的命令,没想到那门童竟为了银两把它卖了出去。
可他并没有放弃,依旧坚持道:“就算这上头有毒,怎么就能证明这毒是我下的?”
听到这,袁力也忍不住替自己的侄子辩护着:“是啊江大人,就算是启儿给我弟弟送的酒,就算这酒壶上有毒,但也不能说明这毒就是出自于他的手啊!说不定这毒是酒里本来就有的呢!”
张婆子听了,以为袁力是在怀疑她,立刻慌了神,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老爷!这真的不关老奴的事!那壶酒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酒坛子里舀出来的,和其他贵客喝的都出自于同一坛,可他们都没事啊!至于酒壶,我们也害怕上边有不干净的东西让贵客吃坏了肚子,所以之前也都一一查验好了,确实是无毒的啊!”
面对着如今的局面,袁启咬紧牙关,依旧以没有人能证明下毒者是他而否认了自己的罪过。
瞧着他坚决的态度,江游川和曾若初便知道他今日定是不会承认的了。
江游川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拿出最后的底牌,却被曾若初抓住了胳膊。
她望着他,眼里有几分恳求。
“没事的。”江游川低声安慰道,“我自有分寸。”
听到了他的保证,曾若初才缓缓地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江游川转过头,望着还在狡辩的袁启,开口道:“启公子,其实你也知道自己在行凶的时候被人瞧见了吧。”
听了这话,袁启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江游川用右手手腕撑起下巴,说出的每个字都在直击袁启的心脏。
“我知道,你为了让林夫人不被人抓住把柄,特地出了主意让她称病。”说到这,江游川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启公子认为,林夫人究竟能不能撑过大理寺的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