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权势也实在太过。
输给自己从未放在眼中的三皇兄一直是心高气傲的秦王心中的一根刺,这黄回书居然当众把这根刺挑了出来,果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秦王一声不吭,面色变幻两下,最后定格在阴鸷上。他突然站起来,伸手从一旁侍卫腰间取下长弓,抓起桌上一壶酒挂在箭头。
“本王与三皇兄儿时也曾亲厚玩闹,可惜三皇兄身体不好,被送往南诏调理。但本王依稀记得,三皇兄少时便喜好饮酒。”
“今日巧了,茶楼的梅子酿不错。”秦王说着弯弓搭箭,一端挂着酒壶的箭头稳稳对准底下缓缓行驶的马车:“本王便请皇兄喝一壶好酒。”
话音刚落,在众人隐含担忧的目光下,秦王猛然松开了手。
君子六艺,秦王一直是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玄铁打造而成的箭离弦后犹如鹰隼,朝着马车直冲而去。高少山反应极快,长臂一伸,拔剑将其斩于马下。酒水自半空便洒落,泼湿马车,顺带淋了高少山一身。
闻遥硬生生收住手中动作,匕首贴在窗户上,迫人锋刃紧压在雕花黄梨木。她内力逸散,心中杀意涌动,坚硬的木头顿时裂开一道深深的纹路。
她侧过脸看着赵玄序:“这又是刺客?”当街刺杀三皇子,这么勇的吗?
赵玄序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推开窗户,下颔微抬,正对上茶楼雅间里赵玄硕看下来的目光。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的两双眼睛有七分相像,但又极其不同。
秦王眼睛线条薄而直,锐利冷漠,冷硬外露,让人联想到豺狼虎豹,肆无忌惮。赵玄序与他对视,眼中杀意厌恶藏显在眼尾眉梢,像枝头凝固色彩的春花,妖异危险。
“高将军好本事。”秦王咧开嘴,轻薄笑意在他嘴角旋开,好似两道阴影:“本王不过与三皇兄开个玩笑,可惜了...可惜了这价值百两的青梅酿!”
在他说这话的功夫里,他背后人悄然按下袖中暗扣,一根冒着冷光长针对准赵玄序射出。
闻遥冷不丁伸出手,准确无比夹住这根银针、卸了力道。
她抬眼盯着秦王,那根针被她捏在指尖,手腕翻转毫不犹豫地以更快的速度还了回去。
太快了。
秦王唇边笑意僵住,预感到扑面而来的尖锐危险感,却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他右面的脸颊上传来刺痛,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那袖中藏着暗器的侍从捂住左眼,痛苦万分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个眉须微黄的中年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翻身而下,伸手把秦王挡在了身后。
秦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目光从赵玄序身上移开,落到闻遥身上。
他这才注意到赵玄序身后坐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人。
先前这女人被赵玄序整个挡住,没露出半点衣袖,他才没有发觉。
这是谁,这是赵玄序身边的哪一号人物,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四皇弟。”赵玄序开口,嗓音拖长,低哑温绵:“你身边有人想杀本王。”
秦王没说话,只是盯着闻遥看。他身前的男子已经按开了腰间长剑,牢牢扣住剑柄,也是警惕惊疑地看着闻遥。
赵玄序自然带着点翘弧的唇角往下压,背对着闻遥,眼中浓厚的杀意恶意几乎流淌而出。
这些东西,盯着他的阿遥,是在看什么?
“对不住了,三皇兄。”秦王收回目光。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拔出那中年男子手中的剑,一刀砍在捂着眼睛痛苦栽倒在地上的侍从脖子上,力道狠辣无比,几乎将整个头颅直接切下。鲜血顿时狂喷而出,溅了秦王一身,溅了一旁的几个公子哥一脸。
“没想到竟有刺客藏匿于本王身边,当街对着三皇兄下如此狠手。”秦王面上沾了几个红血粒,他浑然不觉,把刀还给中年男子,垂眸瞧着赵玄序:“三皇兄,人,本王替你杀了。”
放屁。
闻遥扯扯唇。
空口白话,嘴巴一张一闭直接就把人定罪处理干净了,这人,是个狠角色啊。
“刺客能潜到你身边,秦王府多有疏漏。”赵玄序手指一动,阖上半扇窗户,正好挡住秦王看向闻遥的目光。
他面上忽而泛起笑,眉眼间的情绪尖锐嘲弄:“十二护卫京城治安,捉拿走贼刺客是本职。”
“少山,今晚带人去秦王府上排查刺客。可疑者、抵抗不从者、异议者杀,无需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