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六,我们家的“年”差不多就过完了。每年正月十六我们就会开学。爸爸和大姐他们也正月十六前后“出门”挣钱。 每次爸爸他们要出远门时,娘每次都是自己送,却不让我们送。 所以每次都是大姐二姐在前面慢慢的走,时不时回头看看;爸爸和娘走在中间,他嘱咐着她,她嘱咐着他;我悄悄的跟在后面,妹妹领着弟弟也在另一条路上悄悄的跟了上来…… 大姐他们不时的往后看,娘总是笑容满面的嘱咐他们,到那吃别太细,俩人别打架啊,经常往家写个信,打个电话啊……爸爸也总是微笑着回答;大姐二姐他们默默不语;而我们看见他们回头,会快速的躲到墙或棒结的后面,真怕被娘看见…… 我们跟着走出小过道,在大路上跟了一半时,还是被大姐发现了。 她默默的哭了,冲着我们挥手:“你们回去吧,别送了……”。 娘也发现了我们,有些生气“这孩子们呢,快回去吧。” 二姐哭了,妹妹弟弟哭了,爸爸也默默抹泪,对娘说:“你也别送了,带他们回去吧”。 娘也同意了,强压着声音说:“那我回去了,你们自己走吧”。 娘朝我们这边走来,爸爸他们继续向前走,我们虽然看着远处,但都在等着娘。娘走近我们,一边责难我:“让你们在家不在家,都跟来干嘛”,一边抹眼泪:“她们看见你们就哭,真是,哎!你们……走回去吧”。 我们跟着娘一起回去,谁也不说话。再回头他们已经拐进另一个过道看不见。 回去的路上我们各自平复自己的心情。一到家,我都像没事人一样。跟娘说一声,我们就出去找朋友玩了。 我朋友的家,在爸爸他们刚经过的路上。我一出门,就紧跑几步——他们还要去跟奶奶爷爷道个别,要是及时,还是会碰见他们的。 果然,碰到了。我躲在墙的后面,看着他们微笑的跟奶奶他们道别,不时点点头,好像在回答奶奶的嘱咐。然后背着大包小包开始起步……这次他们有的很快,直到走出哪条过道也没有回头,他们没有发现我。 等他们拐出过道,我到奶奶家,奶奶会跟我唠叨一遍,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时心才沉下来,有些失落。 也无心出去玩了,回到家里,妹妹他们也是安安静静的。娘总是会躺一躺,睡一觉。我好像看见娘哭了,但是等娘起来,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看见邻居和我们还是有说有笑的,我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可能只是眼睛不舒服。多年后才知道那是娘的无奈和坚强。 我好像也理解娘的无奈。二姐辍学那年,我已经大了一些,真的想让她再坚持一下,不要选择放弃。因为她放弃了,娘就又会多一份愧疚。 所以我拽着她大哭,让她不要去,可是最终她还是辍学了,心里又多了一份伤。多年后,他回答我,娘跟她谈了谈,希望她去和大姐作伴,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第二年墙上不再有二姐的奖状,之后我的奖状也不再往上贴…… “离”让我想到孤独和眼泪;“合”是期盼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