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侵入骨髓,逐渐蔓延到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早知今日,她真希望,就那样死在幼时的那个冬日,再也不要醒来。
“殿下……”辛云担忧的轻声呼唤。
冯祎深深地闭了闭眼,开口道:“你去把姜县令叫来。”
“要不,奴婢先服侍您梳洗更衣吧,您衣裙都湿透了。”辛云迟疑道。
冯祎摇摇头,辛云便急匆匆去了。
她的动作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带着姜宁走了进来。
“姜县令,你好大的胆子!”
姜宁心中早有预料,倒也没太过惊诧,反而奇异的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这般想着,她微微垂眸,跪在了地上,神情平静。
“下官罪该万死。”
冯祎气极反笑:“你倒是胆大,是仗着张坚对本宫救命的恩情,连多求一声饶命也不肯吗?!”
“并非如此。”姜宁脊背挺的直直的,“只是下官斗胆猜测,殿下并未动怒。”
“哦?”
“殿下手眼通天,在怀宁县这么多日,想必早就已经查到了下官的真实身份。”
“但殿下方才却依然唤下官姜县令,说明您其实也不想揭破下官。”
冯祎似笑非笑:“那你再猜猜,本宫为何不治你的罪?”
“殿下志向高远,下官如何能知。”姜宁不卑不亢地推了回去。
“既然你不愿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也不强求。”
“你和你兄长都是有才能之人,而本宫最为惜才。”
“日后,朝堂想必有许多官位空置,去与不去,姜县令大可慢慢权衡。”
姜宁手指一颤,叩首而拜:“下官如今人微言轻,只求安稳度日。”
“可若日后,殿下有需要下官之时,下官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冯祎笑着饮了一口热茶:“本宫没有看错,姜县令果然是个聪明人。”
“殿下诚心以待,下官此时虽无法相助,却可为您推荐些人选。”
“些?”冯祎疑惑,又道,“姜县令先起来吧。”
姜宁站起身,垂首道:“回殿下,怀宁县附近有一山寨,名为春秋寨。”
“寨中虽都是匪首,却从不行打家劫舍之类的恶举,反而劫富济贫,自有侠义之心。”
“实不相瞒殿下,此次瘟疫一事,就是春秋寨之人,先来传信告知的。”
冯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这春秋寨,也生了瘟疫?”
“不错。”姜宁点头,“而且下官经过上次与他们的交谈,发现那位二当家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殿下手中有救治瘟疫的方子,还能让他们顺理成章的洗清身份,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对归顺一事有太多抗拒之心,这春秋寨众人,日后便可为殿下所用。”
“何况,殿下回长安的路上,定也少不了明刀暗箭,多些人,也多些帮手。”
一番话说完,冯祎却未急着点头,反正单手托腮,有些感叹地开口:“命运果真奇妙。”
“现在想想,若你兄长平安无事,你如此才能,很可能就会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为柴米油盐蹉跎半生。”
“你那时要是看到今日景象,会不会后悔?”
姜宁笑了一声,反问道:“殿下怎知,那时下官心中所求,不是夫妻琴瑟和鸣,子女承欢膝下的日子?”
“何况若兄长还在,下官即便不做官,也还可以去经商,去做教书先生,去四处游历。”
“可兄长不在了,下官也选择了最心痛,最艰难的这条路。哪怕四周迷雾重重,下官也只能咬牙往前走,绝不回头。”
冯祎目光赞赏:“看在你今日这番话的份上,只要你日后尽心做事,本宫可以应允你一个要求。”
姜宁复又跪下:“多谢殿下。”
冯祎颔首,吩咐道:“去安排吧。”
姜宁这才得已转身离去,一直到踏出院门,看到等候在外的沅湘时,她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长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沅湘,其实我有些话想告……”
“嘘……你相不相信,我和你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