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碎笑盈盈地看着不知从什么时候醒来的白发少年,他弓着腰一手撑在车厢门口的边缘,明显高过车顶的身高在此刻显得有些憋屈,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冒着青筋的手臂,光是看着就很有力量的样子,重剑被他背在身后,几乎被头发完全遮盖住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林碎。
经林碎提醒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朱露露浑身一激灵,立马躲到林碎身后,一举一动简直就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林碎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现在可不是用来回忆的好时机。
她三两步走上前,大大方方地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林碎,你就是阿贪吧。”
白发少年没理会林碎向他伸出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露露扯了扯林碎的衣角,凑近她耳边小声提醒道:“他...阿贪他不会说话。”
被无视得彻底的林碎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然后又朝着白发少年询问道:“是吗?这是你的代价?”
朱露露在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有些多,差点都要被吓晕过去,“林碎小姐...你别...”
“没关系。”林碎这人最会安慰人,并且从来没安慰到点子上面去。她回头朝着朱露露眨眨眼,向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转回头接着问道:“那你会手语吗?”
阿贪依旧不说话,纯洁如雪的发丝下一双青绿宝石般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林碎。
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试探。
这样的眼神对林碎来说很是熟悉,她几乎在一瞬间内就能确定眼前这人对她没有恶意,而且说不定还认识她。
于是林碎更加蹬鼻子上脸,“那你怎么和别人交流啊?”
“我刚才是不是吵醒你了啊?真不好意思。”她是故意的。
“你怎么都不动?是脚麻了吗?”
林碎一连串地持续输出,不等阿贪的回复也没管身后拉着她衣角才勉强站着的朱露露的死活,话语密集到都有点没话找话的程度。
可惜阿贪还是不理她,壮实的身体堵在车门前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尊石狮子雕像。
林碎这人没什么羞耻心,自然也不怎么在意尴不尴尬这种关乎自尊的问题,但眼瞅着她嘴皮子都快说冒烟了,那人别说回答了,甚至就连姿势都没变过。
这人怕不是个憨的吧?
林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难道方才在车里监控看到的都是幻觉?还是说他真是睡懵了?
林碎一切的试探在他面前都如同对牛弹琴,她怀疑眼前这人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不,他可能连脑子都是空的。
看着他那副势要当守门门童的模样,林碎更加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自古以来都是怂的怕疯的,疯的怕傻的,脑子空空的傻子什么都不怕。林碎这种鬼点子多到离谱的人,遇见傻的同样没辙。
原因无他,傻子根本就听不懂话,比起疯子那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跃思维,傻子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但正是什么都没有,才更加难以捉摸。
“碎碎!”林碎身后不远处的周一朝她快速走近,站在她身旁时斜眼撇了那车门前的阿贪一眼,收回视线落在林碎身上,“快回车上,大叔说要准备出发了。”
林碎点点头,“知道了。”
阿贪等半天也没等到林碎对他说的下一句话,还不明不白地被周一瞪了一眼,失望之余也就只能放下撑在车门边缘上的手,弯着腰转身默默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将身后的重剑重新抱回怀里,低头继续睡觉。
“碎碎你…”周一从刚开始就注意到林碎这边的情况,从她故意撞倒另一个小队队员到与白发少年搭话,自然是知道林碎在做什么。
“没事。”林碎冲周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又转头跟她身后的朱露露说道:“赶紧上车吧。”
待林碎回到副驾驶座时,领路大叔已经在准备发动车子了。他见林碎上车,同时按下方向盘上的某处按钮,大声道:“各队清点人数。”
几秒后车子屏幕旁的音响处便传来回答的声音:“阎魔罗小队确认无误。”
“岚巽小队确认无误。”
两个小队全部都确认无误后,林碎仿佛还听见领路大叔像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身上那紧绷的状态还是没能放松下来。
这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是墙外。
车子在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驶出原地,街道两旁的场景不断向后延伸。
林碎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望向车窗外,随着街道的延伸,从她眼前闪过的还有一个坐在藤蔓上荡着秋千的黑发男孩。只是眨眼间,车子便飞快驶过了那一处,林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她急忙将车窗摇下,探出头向她看见少年的那处位置张望。
领路大叔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异样,考虑到目前他们正身处墙外,不得不问道:“怎么了?”
“...没事。”林碎收回视线坐好,又将车窗摇了上去,沉默半晌后再度开口道:“大哥,你知道墙外人吗?”
领路大叔也懒得再去纠结林碎对他的称呼,权当这她是个有礼貌的女孩,之前他看她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