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森的灵光,嶙峋的石壁。
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沿斜阶回旋而下。
“公主,还有多久?”山卿边跑边高声问道。
“快了,大概再有一炷香的功夫……”
玲珑公主脚下一滑,险些栽进黑洞。
山卿将她扶到石壁旁坐下。玲珑公主推开他,道:“山卿,别管我了,你先走,救哥哥他们要紧。”
山卿没应声,他见玲珑公主面色苍白,右手又紧紧握着自己的小腿,猛地拽开她的手臂,发现那腿上竟血淋淋一片。
玲珑公主挣扎站起,用裙摆挡住腿部,愠色满面,却未多言一字。
山卿浑然不觉玲珑公主的怒意,问道:“公主,莫非这是先前作战时受的伤?”
“不是。是我刚刚摔伤的,休息片刻就好了,你先走吧。”
“这些血迹分明有些时辰了。”山卿蹙眉道,“公主,得罪了。”说着,他不顾玲珑公主的抗拒扛起了她。这时,一片无边无际的黄沙突然扑面而来。
“是殿下!”
“是哥哥!”
山卿和玲珑公主几乎一同喊出了声。少顷,原离与后岱然的身影在黄沙中隐隐现出。
玲珑公主忙从山卿背上跳下,愠色已去,激动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泪花。再看她身旁的山卿,也是满面欣喜之色。
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忽然,一道强有力的金色光束从他们眼前划过。那光束自下而上,刺破重重沙障,直逼原离与后岱然。
“殿下!”
“哥哥,原离!”
这二人又同时喊出。只见他们迸发周身灵力,拼尽浑身解数,一齐朝那金色光束飞去。
人一旦心急就容易出错,他们忘了那黑洞早已被蓐钧的领域覆盖。待飞到后岱然身边时,身上灵力已所剩无几,若正面迎上那光束,便与送死无异。
千钧一发,迫在眉睫。眼看这二人就要被光束穿成人串,漫天黄沙瞬时涌来,紧接着,一团耀眼夺目的灵光在他们眼前炸开,锐利的响声震耳欲聋。
转息之间,二人所见景象由黑变黄,再由黄变白,耳边除了噪杂的“嗡嗡”声再无其他,竟是眼耳皆失灵了。
玲珑公主伸手向前,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了一场空,她感觉自己飘在空中,缓缓移动着,不一会儿,脚下竟有了实感,那是她所造出的斜阶。
“嗡嗡”声越来越小,她音隐约听到身边有剧烈的喘息,试探着睁开双眼,眼前恍惚浮现出一白一蓝两个身影。
白色身影是后岱然,蓝色身影自然是原离。
后岱然的衣袖破破烂烂的,小臂已血肉模糊,鲜血滴答滴答打在地上,沿着斜阶滑了下去。他单手扶着石壁,半弯着腰身,大口喘着粗气,那原本残废的双腿,此刻竟稳稳地踩着斜阶,彷佛再也不会倒下。
玲珑公主不由捂住微微张开的嘴,泪流不止。可后岱然丝毫未察觉到她的无声啜泣,也根本不会察觉,因为他的目光,他的心绪已全聚集到了原离身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原离,先前即使遇到再严峻的境况,原离也总是面带戏谑,好像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但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只有阴沉与怒火。
“你骗我。”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后岱然听来犹如冰山一般冷冽。
“姑娘……”后岱然轻轻唤了一声,便垂下眼脸不敢再看她。
原离也移开了视线。
后岱然不是瘸子,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也许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原离本以为自己会跟之前与后岱然决裂时一般暴跳如雷,哪料竟没力气再去愤怒。
每个人都有秘密,后岱然也不例外。她没问,后岱然没说,如此再正常不过,可为何她的心这么痛,像刀割一样。
是因为信任,是因为期待吗?果真,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看很痛,把别人塞进自己心里更疼。她不想再疼了,她宁愿心变成石头。
“姑娘!”后岱然没等到原离的怨和骂,心却沉到了谷底,他慌道:“听我解释……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喘涌上,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下。
“不用了。”原离不忍看他,也不想看他,转身欲走,却被山卿拦了下来。
山卿道:“原离大人,我敬你,唤你一声大人,皆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殿下的情况先前我也不知,他绝不是有意瞒你。不过,他到底是以前就能站起来,还是此刻才能站起来,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原离道:“哦?是吗?那恭喜你,也恭喜你的殿下。还有,我不需要你的尊敬,我说过,我讨厌你叫我原离大……”
“咳咳咳……”
后岱然的咳声将原离的话淹没,他扶着石壁,踉踉跄跄地迈出几步,忽地眉心一皱,喷出一口鲜血。
见状,山卿和玲珑公主忙上前扶他,生怕他撑不住倒下来。
“哥哥,你怎么样,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玲珑公主声音发颤。
“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俩蠢货!”
黑暗中,一黑一白两人沿斜阶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四人。
是七爷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