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的花园中,一小片温润的光缓缓前行。那是两队仆从,他们垂首缓步,手中提着精致漂亮的灯笼,一队在前一队在后,不远不近地守着中间的一男一女。
“有言道:‘棋错一着,满盘皆输’,不知欧小姐听过没有。”阙天晟手中羽扇轻摇,一派风流倜傥,他身旁一女子神色冷淡,正是魂穿逍遥的阙从洲。
阙从洲听到他如此问话,红唇里毫不迟疑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这干脆的回答和冷冰冰的声音打乱了阙天晟的节奏,他哑然失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孩是认真的,还是在随口胡诌。
“没听过没关系,”他轻咳一声,“我是想说,你与其走一条注定凄惨无光的路,不如一开始就选对依靠,做个聪明的女人。你说呢?”
“要我说?”女孩笑笑。
阙天晟收起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地看着女孩道:“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自由自在。”
阙从洲打了个冷战,有些装不下去了,他紧抿红唇,目光幽幽地望着前方的莲花池子道:“阙二少爷的排场太大了。”
阙天晟又是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看看前后跟着的十几个仆人,挥挥手让人退到一旁,又带着女孩往前走了几步才道:“好了,在这儿他们听不见的,你想说什么?”
女孩抬眸望着他,笑容愈发明艳,明艳到有了些鬼魅般的煞气。阙天晟心脏怦怦直跳,那种恐惧之感再度袭来。
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听到女孩薄唇一张一合道:“欧蝉枝是要做正房的。”
阙天晟愣住,他忽然感觉这事逐渐脱离掌控,变得荒谬起来。在他眼里,欧蝉枝这个淑女典范应该严词拒绝,痛骂他的不耻,再跟他有来有回地拉扯上几日,怎能如此轻易就松了口。
可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开出的条件,阙天晟又觉得:“她合该因我失了矜持。”
阙天晟凝眸看着“欧蝉枝”,眼中有了笑意。他笑意中的势在必得毫不掩饰,霸道又自得。
“正房?”他凑近了女孩,手指勾起她垂落肩头的墨发,“我倒是小瞧了你,小嫂嫂?”
“你想让楼二做妾不成?她可是你师父。”那根手指不安分地缓缓往上游,就在即将触碰到“女孩”的脸颊时,他听到女孩轻笑一声,随即一股冲力击中腹部。
只听扑通一声,毫不设防的阙天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踹入了池塘中。
阙从洲站在岸上看着他在水中挣扎不休,眼见人要冒头游出来了,他脚尖轻踢,一颗小石子霎时窜出,将水里的阙天晟打了个措手不及,头一昏又溺了回去。
远处灯火攒动惊呼不止,是阙天晟的仆从听到声响,赶忙向此处跑来。
阙从洲瞥他们一眼,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眸子鬼气森森。他抬起手指在肩头抹了一下,一截发丝软软坠落在地,那正是阙天晟刚刚碰过的地方。
他很是嫌恶地抬步迈过了那截断发,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方向却不是芳兰院而是云鹤阁。
此时的云鹤阁不似往常安静,整个阁楼灯火通明,仆人们侍立在院中看起来有些惶惶。
他们看到“欧蝉枝”到来皆是一怔,讶然在他们的脸上一闪而过,遂收敛神情再次低垂了眉眼。
智渊见少女径直要入阁,连忙上前阻拦:“欧小姐,我们公子说不见客。”
眼前的“少女”转眸看向他,有些似笑非笑。智渊只觉得人还是那个端庄优雅的人,可这通身气质似乎变得完全有些不同了。没了以往那份谨慎自持,多了份他家公子身上常有的诡谲。
那是一种向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当看客,却又将一切尽在掌握,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等待一跃而起将猎物绞杀的悚然之感。
没错,毒蛇。
在智渊眼中,他的主子从来不是翩翩公子,而是一条毒蛇。
旁人都只看得到阙从洲聪慧无双,看得到阙从洲不通武功、孱弱好欺,认为阙从洲是个性情冷淡的郁郁之人。可没人能看到,或是说猜到阙从洲的另一面。
其实智渊也不知道,阙从洲在“武”这一方面是真弱还是装弱,他从没看到过主子出手,只看到主子吃药咯血。但智渊心里清楚,他家主子是在藏拙,他猜庄子里死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是底下的打手们所为……
想到那些人的惨状,智渊心头不免有些发寒。
生日宴是主子主动提出的,请什么人也是主子暗中促成的——
就像那个几乎被剁成肉泥的封必福,他一直流浪江湖无朋无友,多年前被缥缈宫宫主徐离月救了一命,从此一见钟情。有徐离月的地方,必然有他出现。
只是徐离月常在缥缈宫闭关,等闲不能相见。这些年他见到心中神女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这一次,阙家大宴的事传遍江湖,他本不会来参加,是阙从洲派智渊暗中放出消息,几经周折让封必福知道且坚信他的神女会来参宴,所以他也来了。
而那徐离月,也本不想参加宴会,是阙从洲设套再次挑起了他和班星的旧怨,这二人才会不约而同地前来此处。他们这些时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