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人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丈夫阙昌,见男人面色冷凝,却依旧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出手维护她的意思,不免有些心寒。
倒是一旁的楼若淳冷着小脸,缓缓抽出腰间的碧水秋光剑道:“阙叔叔,淳儿脾气爆,您可不要怪淳儿惹事!”
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一只酒杯已经被人倏地向那剑客掷去,紧咬其后的是一道猛烈剑气,那剑气直接劈碎了酒杯,炸了剑客一脸,黝黑的面皮登时就变得血肉模糊,然而他连嚎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剑气击中,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地不起不知生死。
没人同情他,所有都冷眼瞧着他,他们唯一在意的是——
最先出手掷杯的那个人,竟是“欧蝉枝”。
不少人对此惊讶,感叹这藏剑大小姐竟是如此不俗。
而场上武功高强者,如苏钧言师兄弟和严世良等人,则是看出了更多东西。
他们观之手法,听之气劲,纷纷判断出,“欧蝉枝”虽无内力,却手腕有劲,且“矢”不虚发,刚刚那酒杯显然是照着剑客咽喉掷去的,若非被楼二的剑气击碎,定是要打得人十天半月都说不出话了。
有人对视一眼,断定这大小姐,绝不像传闻中那般,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不过想想也是,那可是声名远扬的藏剑山庄,天材地宝的养着,是个废物也能成材。
此时场面沉静,有一种尴尬流淌在众人之间。
逍遥倒吸凉气,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管不住手,怎么就这么听不得有人侮辱欧蝉枝。
她垂下了头,不想接触四周探究的目光,更不想看到不远处的婢女小厮们,因为蝶衣正候在那,不用想都知道,蝶衣现在定是气得咬碎银牙了。
而恰恰是因她低头,让她没能看到阙从洲黑眸中刹那间泛起的精光。
席间全真教的老师尊似是大梦初醒般,慌慌忙忙起来躬身向阙昌致歉:“在下教徒无方,实在该死,还望盟主海涵呐,我徒他此刻生死不知,可否……”
“老东西,你分明是纵容恶徒生事,想看我们华山的笑话,他死了也活该!”楼若淳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全真教老师尊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并不予理会,只等着盟主阙昌打圆场。
怎料阙昌和善一笑:“老先生跟我道歉做什么,你弟子冒犯的是几个孩子,孩子之间的事,合该孩子们自己解决。”
老师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脸色涨红,也不知是怒还是羞。
楼若淳挑衅地看着,那神色似是在说:老东西还不道歉?
可此人最爱用年龄身份拿乔,怎么可能对一个小辈道歉,更何况他跟华山还素有仇怨。
场面又僵持下来,华山弟子嘘声一片,有意无意地放开了声音,说全真老师尊为老不尊。
就在老师尊下不来台时,站在逍遥身旁的楚楚开口道:“盟主错了,这可不是孩子之间的事。”
她深深看了逍遥一眼,接着从腰袋中抽出一张通缉令,纵身跃到那生死不知的剑客身旁,叹道:“想必这便是六扇门追查已久的匪徒了,你全真教窝藏罪犯好大的胆子!”
老师尊脸色红了又白:“你胡说什么?!”
“哼,是不是胡说查了便知。”说罢,她素手一挥,两个候在一旁的手下便不由分说地将那剑客拖走了。
老师尊尽管再气,碍于楚楚的身份,也没敢说什么。
楚楚冷哼一声,回到了逍遥身旁,抬头时看到严世良神色不悦地看着她,楚楚登时就没了那神气劲儿。
她被父亲派到安州历练,相当于是严世良的半个徒弟,她深知严世良最厌恶这等以公谋私的行为。
不禁垮了脸,自言自语地小声道:“嘶,肯定要挨训了。”
逍遥心知她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于是凑近了她轻声说:“你放心,他若训你,我定会帮你拦着的。”
“蝉枝可真好。”楚楚嘿嘿一笑。
另一边,小插曲一结束,盟主阙昌便又恢复了笑模样,他自罚三杯暖了场子,让众人吃好喝好。
这帮江湖人从善如流,都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江湖中打打杀杀、恩恩怨怨数不胜数,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就在逍遥要跟着聂夫人入座时,楼若淳突然叫住了她。
“欧小姐能有这般手劲,实属深藏不露呀。”
逍遥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去楼若淳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只见那红衣少女抽出碧水秋光剑,几踏步跃上比武台,她俯视逍遥。
“华山楼若淳,问剑藏剑山庄大小姐。”楼若淳眸光闪烁,猫儿一样的圆眼中盛满了志在必得,她下巴微抬道,“大小姐,可敢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