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想通的瞬间,窗外刺耳了两天的汽车鸣笛声消失了;走廊里的吵闹声,杂沓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也平静了下来。
舒萤起身走进洗手间,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怔住了。
三天前她是抱了必死的心态去的那个宅子,当时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烫了大波浪。
如今半开未开的波浪卷发更显妩媚,也更显凌乱,脸上的妆容也因为两天没有卸,花成了一团。
眼线晕成烟熏眼影,睫毛在睫毛膏的作用下拧成了几根,歪七八扭地横在眼皮上,腮红几乎没了,口红在唇线外扩了一圈不规则阴影。
只看了一眼,舒萤就抬手拿起一旁的卸妆水和卸妆棉开始卸妆。
卸完妆,洗完脸,鼻尖那颗红痣分外明显。
她盯着那颗痣看了许久,前两世的自己并没有这颗痣,而前两世的苏离唤唇角也没有那颗痣,这也就代表,两人一模一样的这颗痣是在这一世才出现的。
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所以这颗痣,有着什么样的用处,或者意义吗?
每个初次见她的人,都说这颗痣长得好看,颜色也鲜艳。只是舒萤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这颗痣,现在这么一看,突然觉得这颗痣的颜色确实有点奇怪。
很像是,一滴血。
有了这个认知后,舒萤抬起手用力搓了两下,皮肤被搓疼了那颗痣也没什么反应。
她放下手沉沉吐了口气,算了,可能自己想多了。然后垂眸不再打量,脱下身上穿了三天的衣服扔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彻彻底底洗个澡。
好在这两几天都是晴天,太阳能热水器储水充足。
打开淋浴,温暖的水柱自头顶落下,舒萤打湿身体,适应了一会儿水温后,开始从头发洗起。
那头乌黑长发刚被打湿,洗发水还没来得及涂,楼上又一次传来磕磕绊绊的钢琴声。
自从舒萤入住这里起,楼上每天下午三点左右都会响起琴声,而每次都是同一首最基础的和弦。
最开始,她以为是刚开始学钢琴的孩子,可一年,两年,甚至三四年后,楼上弹得仍然是这一首基础和弦,且仍然磕绊。
那时舒萤觉得有些实在没有天赋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强制去扭转。楼上这位家长挺固执,孩子也挺能坚持。
直到今年年初,她在电梯里碰到了楼上的邻居才知道,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弹琴的并不是孩子,而是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
她和老伴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世纪,从最初的土房,到后来的瓦房,到现在的楼房。
孩子一直要给他们换更大更好的房子,可他们却说这里虽然变了,没有一点从前的影子,但他们喜欢。
后来舒萤不再嫌弃琴声的弹奏者没有天赋,相反,她觉得十分动听。
几十分钟后,舒萤关掉了淋浴。哗哗水声消失的同时,琴声也歇了。
舒萤先是用浴帽把那头长发包起来,然后才拿过架子上柔软的浴巾把自己擦拭干净,换上干净的浴袍。
走出浴室,拿起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抬步走向阳台,把衣服丢进阳台的洗衣机里,倒入洗衣液和柔顺剂。
选择强洗模式,点击开始按钮,洗衣机传来上锁声,紧接着开始运转。
中途需要添衣,长摁开始键即可加衣;如果衣服不想洗了,也可以选择暂停。
那么人呢,不想继续的生活,又该如何暂停?
舒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想到当初封阳台的时候就跟自己约定过,要把苏离唤这个人封在心里,可现在看来,终究是做不到了。
她抬手晾了浴巾,然后转身回到卧室,拿起床头的身体乳开始涂抹。全身涂抹一边后,她又重新返回浴室吹头发,然后洗手敷面膜。
舒萤不常做皮肤管理,美容院更是没有去过几次,好在遗传了母亲的好皮肤。
敷上面膜后,舒萤拿过手机窝在沙发。点开屏幕,上面显示电量仅剩百分之十七,拉过沙发旁的充电线插|入充电口,“叮”的一声响,手机开始充电。
等到充电页面自动退出,舒萤点开了外卖软件。
她这两天几乎没有进食,如今重新活了过来,胃便开始反抗。
点进一家店,看菜单、看评论、退出;往下翻几家,继续看菜单、看评论、退出……
如此反复,在滑动页面近半小时后,舒萤放弃了点外卖的想法。
关掉手机屏幕任由它继续充电,起身看一眼洗衣机,还有近一个小时,足够她出去买饭。
卸了面膜,简单涂抹护肤品。
换上新的衣服,像是开启新的人生。
到沙发拿起手机,电量已经过半,足够使用。舒萤拔下电源,走到玄关处换鞋、拿包。
一切收拾妥当,打开公寓大门抬眸看出去,苏离唤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