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没落的家族
那天夜里,在月上中天之时,郝美琪、李清琳、红红三姐妹儿悄悄地从后院赶出美琪的马车,驾车离开了陇首酒楼。来到城门前,红红给守门的护卫们用了极乐散,护卫们昏睡过去后她们打开城门,向南狂奔而去。此时此刻,她们即没有救红红娘亲的药,也没有找到火毒的来源,回到锦城也只是看着红红娘亲一天又一天地被病痛折磨。所以,她们决定先回到美琪舅舅的翠霞山庄,而后乘船西上,去天山脚下的回回国。
红红娘亲的红玉簪事实上并不是红红父亲的遗物,她的父亲除了佛法一无所有。但红红的父亲曾从回回国寄给红红母女一份家书,红红娘亲赶到回回国时红红的父亲已经离开那里了。红红的娘亲就是在回回国的一个镇甸上买了这支红玉簪,算是给红红预备的嫁妆。不过,清琳说红玉簪上的那个字如果与鸟有关的话,那么也许和北燕国的拜日教不无关系。红红强调说,她家与鸟没有一点儿关系。美琪问清琳,为什么鸟与拜日族有关,清琳解释说古籍中有记载,太阳神有金乌使者。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金乌使者便命令它在阳间的化身金鸡,啼鸣以告知太阳的子民们太阳神将要出巡。
“金鸡报晓?我看那个尹明朗像斗鸡,喜欢乱叫。”美琪说道。
三姐妹儿赶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为了省钱她们没有在沿途上打尖住店。郝美琪是个守财奴,她说有宽敞的马车足够了,没必要把钱送进客栈。好在南下的路上,春意盎然,冬天的寒气已经褪尽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在她们身后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从她们出了陇首酒楼就一直跟着她们。红红早发觉有人跟踪她们,但她不打算搭理这人,她们姐妹三个与京城的那些皇子、王子、贵族公子哥儿等等,无冤无仇,倒也不怕他们跟踪。过了几天后,跟踪她们的男人发觉红红无意搭理他,于是他跟得更近了。美琪说,她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他是在为谁办事。
又过了几天后,三姐妹儿终于来到了江边的渡口。郝美琪舍不得卖掉她的马,她们三个连人带着马一起乘船,渡过了大江。一直跟踪她们的那个男人,也雇了条船紧跟在她们之后到达了金陵的码头,但在这之后他人就不见了。
在码头,清琳花了一颗金豆子买了一辆崭新的马车,三姐妹儿赶着马车奔向美琪舅舅的翠霞山庄。
翠霞山庄处在山顶上,每当朝阳升起之时,朝霞与山中漂浮的烟霭交相辉映,宛如仙境;在夕阳西下之时,晚霞在山顶上徘徊,倦鸟归来,栖于庭前的树上,这里的人间静谧温暖。翠霞山庄由此而得名。这也是郝美琪日日思念的地方,她那最美的童年记忆留在了这里。她急切地想回到舅舅的家中,即使她知道,总盼望着她回去的外公已经离世了,为她准备礼物的舅舅也消失不见了,可是她依然渴望回到那里。眼泪禁不住地留下来,模糊了前方,心中的痛穿过了她体内的百脉。
终于,到了山庄门前。在那残阳的昏暗光线中,她们看到庄园的大门残塌了一半,也看不到烟火,山庄像是一座荒废的宅院。庄园里的荒草在莫名的阴风里摇曳,一股股如丝的黑雾漂浮在半空中。呱,一只黑鸟自蒿草丛中飞起。清琳紧紧抓住红红的手臂,红红将她的手掰开,搭在美琪的手臂上。这时,清琳才反应过来,立刻抱住正处在伤痛之中的美琪。美琪那白皙的脸上挂着泪水,一双杏眼里饱含着惊慌。红红一脚踢开了山庄的大门,率先拉着马车走进了山庄的荒院里。庄园里没有一点儿人气,随着灰暗的黄昏降临,这里的阴气也越来越重。嗖一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没入了前厅中。红红打了一个火折子,走上台阶,清琳拉起了美琪的手跟在红红的身后。黑洞洞的厅堂里传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清琳死死地抱住美琪。红红踢开了虚掩的房门,屋内传出几声吱吱叫,借着火折子的光,三姐们看到一群灰色的大老鼠正睁着绿色的小眼睛盯着她们看。美琪一下就软倒了下去,清琳大喊她的名字。红红将火折子扔进了堂屋,屋内又传来一阵老鼠叫。红红架起美琪跑向马车,清琳跟在后面也搭了把手。她们将美琪抬进马车,而后驾着马车向着庄外跑。四周的山坳中,有嘿嘿的笑声传来,白影儿黑影儿一缕一缕地跳跃出来,封锁了前面的道路。
“你们这些畜生,欺人太甚!”红红厉声呵斥道。她自腰间抽出长鞭,啪一声抽向了虚空,前方出现了一些落日的余晖,机灵的马儿赶紧冲了过去。
终于,四周不再出现黑的白的影子,红红驾着马车回到官道上,奔着金陵城而去。回到城里后,她们在附近找到一家客栈住了进去。美琪一直没醒来,清琳用热水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又给她喂了些热水。红红说翠霞山庄被妖怪占了,清琳说那些飘忽忽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鬼。红红嘲笑清琳连妖和鬼都分不清,她放出豪言说一定会斩妖除魔,还给郝美琪一个干净的翠霞山庄。
第二天清晨,美琪终于醒了,她又哭了起来。外公过世了,舅舅失踪了,翠霞山庄居然沦为了老鼠的窝,她的家变得如此残败凄凉。清琳劝说美琪向前看,还说会和她一起重建家园。红红嘲笑美琪被老鼠吓破胆了,美琪闻言后怒视着她,红红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