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晚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那女人所说的话。她站起来,向前靠近些许,“这位夫人何出此言呢?”
那女人回过头来,才得以看清她的样貌。面色疲惫不堪,嘴角向下,细细的皱纹爬满她的眼角,略带一丝苦相。即便如此,却也能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姿,应当是不缺追求者的。可那女人衣裳穿的整齐,发丝却凌乱,头上所带的一只朱钗也在发间摇摇欲坠,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见楚念晚出口相问,那女人也不作答,没有了先前高深莫测的样子,反而弯下腰咯咯笑起来,眼角都笑出点点泪花。她趴在香案前,对着供香吐口水,拿起一块米糕,咬了两口,剩下的又朝着神像扔去,掉落在莲花宝座的夹缝间。
楚念晚见了,也没有多加阻拦。这女子怕是痴了,又或是疯了,能与常人对话的能力怕是也已丧失。
“禾娘?禾娘,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楚念晚错愣不已,这是徐书阳的声音。
脚步声已经传至门口,就要推门而进。她来不及多想,一下跃上了庙中高高的房梁。庙堂中灯火通明,但上方的横梁处是受不到光照的,楚念晚借着黑暗,快速调整自己的姿势,却感觉自己所坐之地有些微微下陷,还带着一丝温热。
她的眼睛刚从明亮处离开,一下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只得用手去摸。纤细手指划过身侧,坚硬顺滑的鳞片纹路顺着指纹传进心间,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手感。
楚念晚扭头看去,已经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对上一双澄澈的兽眼,正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在昏暗环境中的竖瞳已经变为微圆形态,似是没想到她会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眼睛的形状瞪圆几分。
徐书阳已经走入殿内,楚念晚不敢移动,怕引起他注意。提着一丝力道不大舒服,反而放松自己,朝着肉垫坐实了些。
她不再理会其他,屏住呼吸,低头向下看去。
“禾娘,你怎地又跑来了这里?”徐书阳径直走向那女人,好言相劝,“我本去了你家找你,给你带了些吃食,可却听街坊邻居说你又来了这里。”他尝试着去拉那女人的衣角,想要阻止她有些癫狂的举动。
那叫禾娘的女人仍在专心地攻击那观音像,原本整齐的香案此刻变得一团杂乱,连黄色的帷幔都沾染了污渍。
徐书阳有些无奈,只得抓住禾娘的手腕,施力将她拽离。
“放开我!”
被打断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喊叫声,“滚开!我的阿远不回来,这贱人就别想有一天安宁日子!”她有些皲裂的手直指头顶的慈祥眉目,对着那张带着善意的脸破口大骂。
辱骂之声越来越激动,言词也越发不堪入耳。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的楚念晚有些怔愣,这有些话她听都没听过,甚至没想过骂人还能如此。
“够了!山远兄已然不在人世了,你以为他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徐书阳双眉拧起,肃声道,“都已经过去三年了,逝者已矣,生人应当向前看。怎能如此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他双手掰正禾娘的肩膀,逼着她站直,“我带你回去,你给我好好想想。”说罢也不管女人是否听进去他的话,强硬的将她拽走了。
此时庙门前已经多了一堆人群围观,看着徐书阳将女人拖走,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他们离去,但却未跟着散去,仍然交头接耳讨论着。
“你说说,都过去多久了。这女人还疯疯癫癫没想开呢,刚刚那位公子都管她无数回了,亏他也能受得住。”
“想什么想开啊?人已经疯了,还想什么?”
“哎呀,你看看这里面乱的,这女人敢欺辱神像,日后必遭天谴。”
几名香客边说边走进殿来,尽心尽力地收拾着满地狼藉。楚念晚一时不能从梁上跃下,只得等着。
身下的坐垫动了动,似是提醒她移动。
楚念晚当做没感觉,坐得更理所当然。横梁很宽大,她双脚还能踩着一截,侧头向左看去,比横梁略细一些的龙尾盘着竖梁而绕,其余身体与木梁重合,稳稳地趴着。
她又向右边看去,黑龙有所觉察,扭头看她,重新对上那双眼睛。一人一龙静悄悄的四目相对,身下喧闹交谈声久久不散。
楚念晚突然玩心大气,嘴角染上一丝坏笑。
她并未起身,反而顺着顺滑的龙鳞向右移了几分,更加贴近龙首。随即慢慢趴下,整副身躯贴上劲瘦有力的龙躯,滑落的裙摆将龙身遮了个严严实实。她一只手撑着脸,带着媚意的眼睛略带挑.逗.的看他,另一只手卷着龙背上的鬃毛玩。
凌喻深吸一口气,强忍背部柔软的触感,回头不再看她,一颗心跳动如鼓,只希望庙里的人快些散尽。
楚念晚不满意,玩着鬃毛的手继续向上,抚向他脖颈间的细密鳞片——她在找那日拔下龙鳞的地方。
凌喻仍不回头,身上毛发却全都炸起,龙爪紧握。
柔嫩指节仔细地游走在黑色龙鳞之间,终于,在靠近脖间左侧的地方摸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比其他地方略微柔软,却也长出一片薄薄的鳞甲,只是颜色还有些透明,透出点肉.身.的粉红色。
趴在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