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那几块青如碧玉的糕点,庄文霞一个没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
不是她嘴馋,实在是刚从那热辣辣的太阳底下走过来,看到这样的点心,让人忍不住啊!
“这就是小欣刚才在门口说的那个茶点啊?”庄文霞说着,毫不迟疑的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然后一个没忍住,“唔”的一下哼出了声。
又凉又甜,软软的,糯糯的,还带着独属于夏天的清凉气。这味道,让庄文霞这个自认为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人,也一下子就沉醉了。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惊叹出声:“太好吃了!姨,这是小欣做的?她从哪儿学的这厨艺,我看京城饭店的大师傅都比不及!”
听到夸自己孙女,宁老太顿时得意了起来。
“跟她爸学的!她爸啊,当年可是新南市有名的大厨。这房子,就是他爸用开饭馆的钱置办下来的。”
“这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听了老太太的话,庄文霞感叹道。
然后她又想起了宁欣帮她治疗失眠的事情,不禁又问:“小欣的医术也是跟她爸学的?”
“那不能,这她爸可不会。”宁老太头摇的飞快。
“那是跟一个老中医学的。说是还在运动的时候,他爸救了人家,人家就悄悄收了她做徒弟。虽然没对外声张,可却是将她当关门弟子对待的,交了她不少家传秘方。”
说到这,老太太叹了口气:“就是她那师父也是个命苦的,竟没熬到现在的好日子。你说,她要是再多撑几年,不就也能得了我们小欣的济吗?”
一句话说的庄文霞心里也跟着一阵难受。
她是经历过运动的人,自然知道在那场浩劫里,很多有文化有能力的人都没有撑到最后。
说宁父在那个时候冒险救了人,人家为了报恩,把一身绝学传给了他女儿,这事她信。
在她身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姨,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你放心,有小欣和小奕在,您老人家肯定是有后福的。”庄文霞感叹道。
宁老太最喜欢听人夸她有后福了,庄文霞的话一下子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顿时笑得眯起了眼睛。
“中午可不兴走啊,必须留下来吃饭。小欣说了,你那失眠的毛病得调几天才行。这几天你要是有空啊,最好天天都过来吃。”
老太太说着,从地上的菜篮子里拿了几根黄瓜放进了水盆里,端着就要往水管去。
这时候庄文霞已经吃完了碗里的凉糕,也跟着站起来:“姨,我帮你一起洗。”
“不用不用,你赶紧把那茶喝了。喝完之后要是没事你去花池子边坐会去。小欣让她哥把家里的躺椅给搬出来放那儿了,那旁边有花,有驱蚊草,又凉快还没蚊子。你去坐会,可舒服了。”
哪儿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还是孙女专门交待的贵客。
听了庄文霞的话,老太太连忙阻拦,说着还伸手给她指了指外面。
那花池就在厨房斜对面,隔着窗户就能看得很清楚。
花池面积不大,却花木繁茂。
在它和另外一间屋子中间的过道处,被人用竹竿架起了棚子,有一丛丛的绿藤正在顺杆往上爬。
而棚子下面则放了一把竹椅。
那竹椅看上去很老旧,两边的扶手上的漆都快要掉完了,却擦洗的非常干净。
椅子上的竹片更是因为时间的浸润变得油光发亮,看着就让人觉得光滑又沁凉。
这样的竹椅庄文霞很熟悉,她记得父亲家之前就有一个。
那椅子是两用的,底下的架子交错摆放是竹椅,撑开来就是一个竹床。
她记得父亲前两年身体好的时候,夏天还经常拿出来用。后来是母亲嫌那东西睡着太凉,坚决不让父亲用了,才收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它,庄文霞只觉得亲切的很。
她端着桑葚茶走出厨房,在那竹椅上坐了下来。阳光透过藤蔓照射过来,在地上,竹椅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虽然院子里依然有很多人,热闹的很。
可因为庄文霞坐的位置是在花池的另一面,有那些绚烂的花做阻挡,反倒莫名的营造出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小环境。
她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困倦。
打了个哈欠,将茶放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庄文霞躺了下去。
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轻,她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待会儿要去给丈夫打个电话,告诉他中午不回去吃饭了。”庄文霞一边想着,一边进入了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