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倒在半湿的沙子上。一道阴影洒下来，糸师冴的喘息暴烈有力。他用恨不得把我一刀捅死的凶狠眼神瞪我。
“你是不是疯了？！”他把我压在身下，抬起一只手指着海面，“那边是水，全是水！你瞎了吗？！”
他的怒吼让周围空气都沸腾起来，我感到火焰炙烤般的折磨。
但我并不害怕，我很感激他记得我怕水，不敢靠近泳池，不敢靠近海边。
“我没事了。”我伸手摸他的脸，很烫，有汗水。
“……”他转动视线试图捕捉我手指的轨迹，“听不懂，说人话。”他声音稍微缓和一些。
“我说，我没事了。”我陈述我心里的事实，一面坐起来。
糸师冴没有为难我，还顺手拉我一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仍紧盯我不放，而我心平气和，看看他，又望向璀璨如盛宴般的海面。
“冴，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说。
他虚张开嘴唇，又立即闭上，沉默一会儿后把脸转开，“鬼话连篇。”
意思是不相信，觉得我就是一头热在做傻事。
好吧，反正你也不相信，不如趁这个机会……
怀着报复般的想法，我身体前倾，一边拽过他已经被汗沁湿的衣领。
我吻了他，吻了糸师冴。
他无比震惊。我也没想到，他这双形状锐利的眼睛还可以瞪大到这种程度。
“……啊，长见识了。”我结束这短暂的触碰，喃喃着注视他。
仍没有回过神来，糸师冴仍诧异地把我瞪着。可我甚至不想和他道歉，只是觉得豁然开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放松。
“说实话，冴，就算你等会儿气得要打我，我也不怕了。我想不懂，为什么我之前要怕你，简直莫名其妙。而且……就算森田在这里，我应该只觉得很恶心吧，毕竟怕又不能解决问题。不然警局、少管所这些地方是拿来干嘛的，那些人都是税金小偷吗，拿着工资不干人事？”
……
我不停碎碎念，时间久到糸师冴已经不再惊讶，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这次不算冷漠。也许是因为夕阳照耀，他脸上浮起一层温和的暖色。
“你真这么想？”他问。
“嗯，我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一切。”我点头。
“包括你刚才为什么要吻我？”
“那个算是吻吗？”
“算。”
“啊……”我恍惚，“初吻没了。”
“该死的，我也是。你真的很会挑时机，简直无语。”
不知道糸师冴本人意识到没有，他抱怨，挖苦我，可嘴角忽地翘起来，我甚至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噗嗤一声笑。
有这么高兴吗？
应该值得开心吧，我不怕水了，两个人也算是和解了。于是我和糸师冴像是达成某种共识，盯着对方都笑起来，不是大笑，而是有一阵没一阵的，把对方当傻子看的那种，阴阳怪气的嗤笑。
“你现在这样子很蠢。但我忘带手机了。”
“你回去后可以把我现在的样子说给凛听，但他相不相信就是你的本事了。”
“但我有本事把死人说活了，都没法让凛相信自己哥哥是个傻子。”
“真火大啊——你的表情这么说着。然后呢？”
“然后……”
我站起来，拽起糸师冴的手往水边走。他仔细观察，确定我是真的克服心理压力，可以稳稳当当踩在水里。像是为我感到欣慰，他想笑。但我在他嘴角只上扬一点点弧度时，把他直接推进水里。
落汤鸡。
我朝他吐舌头，下一秒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