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唯独两人交错的呼吸此起彼伏。
谈白松慢慢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悄无声息地拿起了桌面的茶壶。
白鸢楼压根就不通电,这些天他们都是靠点蜡烛照明的。
随着他的动作,烛影摇晃,谈白松却毫无察觉,只是盯紧着门外的阴影。
周陇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双手提防地握在胸前。
就在两人紧张不已的时候,门外的身影却突然出了声。
“谈先生,我们楼主有请。”
清脆的声音,是那个穿黄衣的女娃。
金雀立在门口,透过晃动的烛影,将谈白松夫妇俩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似乎有点不耐烦,掏了掏耳朵,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
这下屋里的人才动起来,忙不迭地将手中的茶壶摆好,又整理了衣服,才打开门。
谈白松端起礼貌的微笑,问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金雀眯着眼笑得狡黠,将谈白松掩盖不住的慌张收入眼底,“你去了就知道。”
周陇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见两人实在是墨迹,金雀懒得再吓唬了,缓声说道,“其实不是楼主,是老太太想要和你们见一面。”
听闻是以沈青兰的名义邀请,两人的身体骤然一僵,似乎比刚刚还要畏惧。
金雀不理解两人在怕些什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反正我话带到了,你们去不去随便。”
说完就转身离去,半点也不含糊。
见金雀如此干脆,倒显得两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谈白松望着远去的背影,握紧拳头,做出决定,“无论怎么样,都得先弄明白再说!”
周陇见丈夫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留了个心眼,利用能力变化出一个小东西,藏在了口袋里。
一路从吱呀作响的木质走廊上过去,谈白松时不时侧目看向一旁紧闭的房门。
往日里觉得颇具韵味的带窗格子门,如今也透出些阴森的气息。
细棂条拼接的窗户上粘着的油纸柔韧却不透光,令人看不起里头黑乎乎地有些什么。
金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莞尔,哼,这些人类就是麻烦,总是心口不一。
虽是这样想,她却放慢了脚步,和身后的两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绕过中庭的枝繁叶茂,谈白松突然抬起头向上看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挂在天上的月亮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以前下乡表演时,背景幕布上随意挂着的道具一般。
这种感觉一直到进入灯火通明的院子里,还萦绕在心头。
沈青兰住的地方清雅别致,前院栽着些花草,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时节不对,全都无精打采。
周陇却是注意到围着院子的墙极其高,忍不住皱起了眉。
不仅如此,她瞥一眼站在门口的大高个,心中更是低沉。
高墙之内还有看守,这不明摆着就是囚禁吗?!
又想到沈青兰长时间昏睡不知人事的状态,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那么之前越霜所说的多年好友,恐怕也是胡诌乱编的了。
金雀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黑熊精聊天。
见两人可算是到了,很是不耐烦地给人开了门,“快进去吧,楼主都等急了。”
不是说沈青兰想见面吗,怎么又变成他们楼主了?
谈白松和妻子对视一眼,一脸凝重地跨过门槛。
进去之后,第一感觉是难以言喻的闷,无法流通的空气被禁锢在此处,生出些腐朽难闻的气味。
沈青兰半倚在床头,一旁的凳子上,坐着衣裳整齐的越霜。
“可算是来了,今天青兰感觉舒服了不少,正和我聊起你们呢。”
周陇透过低垂的窗帘,看到面色红润的大姥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因为心里抵触,周陇没感受到长辈的慈和温暖,只是想胡乱瞥了一眼便不敢多看。
“咳咳……”沈青兰低声咳嗽两声,又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两人。
“这么些天了,住得习惯吗?”
虽说心中还是怀疑,但谈白松依旧面色如常地和大姥姥寒暄,不一会就熟络了不少。
“哎,这外边风雨飘摇的,也不知道萤萤过得怎么样……”
沈青兰望着帐顶,眼角隐约闪着泪花,似乎真的想念妹妹的外孙女。
听着这话,周陇却忍不住眉头一跳,扯着笑脸说道,“大姥姥这话说的,她呆在凫羽村,您应该放心才是。”
口中说着客气的话,周陇却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
谈萤当初就是收到大姥姥的信,才前去找她,如今怎么沈青兰还问起这个。
“说起来,当初萤萤那件事,还是我们对不起她。”
谈白松下意识地看向越霜,似乎不乐意在外人面前议论自己的女儿。
奈何越霜愣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夹子钳住茶杯,自顾自地在热水里洗着。
无奈,谈白松只好应和着,“是啊,到底是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