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地掀开被子:“你替我梳洗更衣。”
到了钟府,与那日一样行过礼,渊政王妃便招手让她在自己左手边下落座。
王妃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得亲和,同钟夫人聊些不痛不痒的琐事,好半天后才扯到苏绾身上,状似不经意地道:
“先前听你说绾绾父母不知所踪,她自己也忘记以往的事。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这孩子太可怜,偏偏又招人疼爱,今日便想同你商量,不如我收她做个干女儿。”
此言一出,钟夫人和苏绾皆是错愕。
王妃侧首看向苏绾,面容柔和似水:“绾绾,你可愿意?”
“我……还得看姑母的意思……”她无措地看向钟夫人,眼神中隐隐带了点求助的意味。
钟夫人自然接收到了,勉强地笑道:“这恐怕有些不妥,我这侄女就是个粗俗的野丫头,怎么能……”
“我看倒不是,”王妃轻轻地打断她,“绾绾这孩子聪慧,又有灵气,我是越瞧越喜欢,真心想疼她……”
话音未落,外头便有侍女匆匆跑进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神情慌乱,惊惧交加:“王妃,夫人,不好了!小县主和二公子在后院里玩闹,不、不知怎的,小县主就掉到湖里去了!”
众人赶到时,两人已经被家仆从湖里捞出来了,各自换下湿衣,裹着厚厚的绒毯坐在榻上,侍女们端来炉子与热气腾腾的姜汤,又替他们擦干头发。
脸上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气愤中夹杂着明显的嫌弃,隔着一扇梨花木的山水屏风,各自把脸扭向一边。
这个时节寒冬未过,湖里的水都掺了冰渣子,平日里走过都能感受到湖面上冒着的寒气,在这时候落水,染上风寒倒是小事,就怕伤了孩子的元气。
钟夫人与渊政王妃都无暇再顾及其他,急匆匆地走进来,各找各儿,一顿着急而关切的询问。
平岚县主一一答应着,最后被问得不耐烦了,索性低声一口气说完。
“我让他把黑将军再借我玩几日,没想到他这般小气,说什么也不肯借,还要过来抢回去。我才不给他呢,躲避之时踩到湖边上那破石头……真是丢死人了。”
渊政王妃敏锐地抓住重点,沉吟不语,片刻后俯身与她耳语:“如此说来,是你自个儿没留意掉下去的,不是他推的你?”
平岚县主撇撇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不过那蠢东西似乎以为是自己推我,我才掉下去的,慌乱得不得了,马上便跳下来想救我……”
渊政王妃注视着她,眼底沉淀出一片深意,她动作轻柔地搂过年幼的女儿,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想救你又如何?横竖是他害你落水的,不要对这些人心存感激。你记住,待会儿无论他们如何说,你只需一口咬定是他推的你。”
“为何呀,母亲?”平岚县主睁大眼睛看着她,显然不能领会她的用意。
渊政王妃低声细语,字字缓慢得瘆人,面上却仍然是不见破绽的担忧与心疼。
“这些你不必理会,你只需要明白,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不让我的玥儿被这些野丫头野小子欺负。”
这边钟夫人已经安抚好了钟子林,带着他走过来向两人赔罪。
平岚县主冷哼一声,随手抓了一把侍女捧着的糖扔出去,“道歉也没用!是你推我下去的,水里冷死了,本县主要是因此染了风寒,你该如何?”
她年纪尚小,自小又娇生惯养,力气不大,那些糖都砸落在钟子林脚边,散落一地。
钟子林被她这无礼的举动激怒了,刷的上前一步:“我钟子林不是敢做不敢当,大不了我让你揍两拳!”
“皮糙肉厚的,打你我还嫌手疼!”
平岚县主不屑地哼哼,又抓了一把糖,这次用的力道大了些,花花绿绿的残影,都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
“你!赔罪也不行,让你打也不行,你还要怎样——”
钟夫人拦住冲动上前的儿子,面色因极力隐忍而稍稍发白。
她自然心疼自己儿子,怨恨这县主嚣张跋扈,不给人台阶下,此时却不得不先一步低头。
“这事儿确实是林儿不懂事,都怪我未来得及教好他,王妃也知道我这孩儿这十多年来流浪在外……”
渊政王妃摆了摆手,无奈地叹息道:“孩子们玩闹罢了,你我都切莫放在心上。只是玥儿自小体弱多病,这一遭怕是躲不过风寒了。”
像是应了她所说,平岚县主适时地捂着胸口咳了几下,脸色更添几分苍白。
渊政王妃轻拍着她的背,又道:“若是染了病,日日都待在房中岂不烦闷?玥儿前几日还说很是喜欢小六姐姐,不如让绾绾过来陪她玩几日,她的病兴许也能好得快些。”
钟夫人的脸色一变,嗫嚅着:“这……”
钟子林对这些明争暗斗毫无察觉,着急地开口:“不行!我妹妹最怕蛇了,要是让她去跟你玩,你得先把黑将军还给我。”
渊政王妃忍俊不禁,掩唇笑道:“既如此,玥儿,把那小蛇还给你子林哥哥罢。”
“母亲……”平岚县主撅着嘴,拉着她的袖角撒娇。
渊政王妃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