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仅一刹，她注意到楼外路灯之下站着个人。
那人像是接收到她的视线，倏地抬头，撞上她没什么情绪波澜的眼睛。
“沈怀若。”向穗轻念他的名字。
他双手抄兜，明明脸上带着笑，可她却觉得胸口如有重石，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他招了招手。
向穗喊了声：“等我。”
她跑出房间。
周汀予拦住她：“穗穗外面快下雨了，你去哪儿？”
向穗穿上白鞋，顺手拿了把放在鞋柜上的黑伞，唇角挂笑:“我去见个人，很快回来，记得关门。”
约莫五分钟不到。
她跑出单元楼，停下，理了理两鬓碎发，就穿一件单薄的长裙，头发低挽。
空中飘下小雨，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的，仿佛不存在。
也没撑伞。
向穗走了两步，“怎么现在来找……我？”她被沈怀若一把抱住，几乎一瞬，抱得很紧，比以往都要使劲。
抱了好久，雨越下越大，他语气轻促：“我好想你。”
“你想不想我？”他问得没自信。
向穗没回答，想字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为什么不能主动关心我一次？”
他语气有些急了。
雨滴砸在他们脸上，逐渐模糊视线。
向穗想开口解释，却被他冷声打断：“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不……”
“其实你从没对我动心，其实我的喜欢对你而言是一种负担，其实你讨厌我的靠近对不对？”
“没有……”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找我一次？新闻你也看见了，为什么不能问我一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等着我来找你？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回应，我也会累。”他狠心说着，“如果你不会想我，你不喜欢我，你可以告诉我，我以后不会来找你了。”
“你什么意思？”向穗推开他，丢掉伞，“新闻我看到了，可我觉得你不会希望别人打扰你处理……”家事。
“你觉得？”他笑了，豆丁大点的雨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惨白得不成样，语气也没温度，“向穗，你扪心自问，你有了解过我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是一只整天围着你转的狗？没你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必须哄着你，看到你难过，我也要想法设法地逗你开心；看到你受伤，我这里比你还要疼。
“可我认了，我做这么多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自然没我这么舔……”
一个巴掌甩向他的右脸，啪的一声，话音被疼痛吞没。
向穗忍了很久。
想打他很多次，怕伤他的自尊，却没想到他要开口这样贬低他自己。
他觉得她听不出来么。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说这些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诨话。
他才不是一只狗。
更不是一只舔.狗。
他是她喜欢的人。
只是她还没把爱讲出口而已。
她想关心他，可她怕造成对他的负担。
秦阿姨本来就不喜欢她，肯定不希望她一个外人插手他们家的私事。
她敢问么。
她除了沉默，除了不让他为难，她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你打我？”沈怀若不可置信。
向穗嘴硬：“就打你了，怎么了？”
“我说的不对？”
“对，你说的对。”
“那你凭什么打我？”
“沈怀若——”向穗喊出声，揪住他的衣领，又砸又捶，“你混蛋！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我不吃这一套，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明明我很讨厌你，我恨你失约，我恨你妈妈看不起我，可我就喜欢你围着我转，我就喜欢你哄我开心，我就喜欢你。
“你为什么说你感觉不到？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我不喜欢……”她靠着他的胸口，眼睛模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还是和刚才一样冷淡，无动于衷地站着，任她哭闹，语气出奇冰凉，好似变了个人：“这才是真实的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有脾气。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到这儿吧。谢谢你的拒绝，我会克制对你的喜欢，尽量不来……绝对不来打扰你，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满意了吗？”
向穗只摇头。
满意个屁！
她完全不懂。
真是因为她太冷静了么？
“不满意也要学着满意，以后遇到喜欢的他，不要再浑身长满刺，也不要再没情绪波动，要学会表达对他的喜欢。”沈怀若轻手掰开她紧握衣领的双拳，最后一次温柔，到这儿就结束了，“向穗，不再见。”
再也不见。
愿你平安。
希望我的违心没错。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融入雨夜，很快她的目光漆黯，再看不到过往的半点温情。
向穗跌坐雨中抱着自己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