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结束始于一场偶然。
打扫积雪时,忽然发现信箱里塞了一份完全没有印象的信封。不像是熟人送来的贺年状,牛皮纸包裹的文件袋没什么重量。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何送货的车辆。
收件人是糸师凜,送件却送到了我们家。
我搓了搓被冻红的手,看向旁边的糸师家。
快要掉色的砖块堆叠起的花园篱笆,窗帘被严密地拉上看不清里面。虽然有在帮忙修剪打理庭院,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没人常住的痕迹。
我并没有太在意,帮文件重新塞回糸师家的信箱,顺便再帮他们扫一扫入户门的残雪。
做完这些鼻子已经被冻的通红,清扫工作比预料中的还要久。
冬天的离去比预期的更早。
积雪还弥留在树梢,到处还是白茫茫一片,枝干上冒出的新芽却无不预示着春日将要来临,偶尔还能看到海滨的鸢鸟落在庭院。
凜一大早就出门训练,即使在新年的开篇,爸爸也没打算勤劳一点,此时此刻还在床上酣然大睡。
将庭院搭理好,回到房间,迎头就被到处乱飞的坏蛋撞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回暖,那颗几乎沉睡了整个寒假坏蛋逐渐开始活动了,只是范围还局限于我的房间内。
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尤其是在凜面前,胆小得让人惊叹。如果我不在场,它可能会缩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呆个一整天。
糸师家里没人,除了冴回来的那天,凜这个寒假几乎都是在我们家里度过。往年也是如此,吃过晚饭后我们常常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可今年却比任何一年还要寒冷。
凜最近也在为全国大赛做准备,晚饭过后就去球场练球了,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那颗坏蛋也依旧不敢下楼。
在凜出去练球的时候,坏蛋会活跃许多。有次差点到走玄关了,结果被门外送货小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是凜回来了,又缩房间里。
联想到前些日子被对方心灵之蛋暴揍的场面,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我的多次强迫下,它才敢晃晃悠悠地跟后面下楼。虽然不乱跑确实也不错,但是这明显不是它平时的性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那么活泼,现在变成这副软样反而不习惯。
坏蛋也会患上ptsd吗……
我沉默地打量着这个赖在我房间的小不点,开始质疑它是不是在装病。托它的福,新年过后我便没怎么出过门了。
毕竟还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说也不能不管不顾。
不过之后开学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难道要一直把它关在家里吗?
还有它的主人……
离开了主人那么久真的没问题吗。
我担忧地戳戳它,心里将早日为坏蛋寻找主人的事提上日程。
……
隔天早上,我再次陪着坏蛋做外出训练。
下楼时,凜已经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坏蛋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立马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它。
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怎么了吗?”
凜有所感地朝我一瞥
“哦呵呵,没什么。”
坏蛋在我手里挣扎不停。
真有那么可怕吗?
凜又不是吃人的怪兽。
自寺庙祈福之后,我便知晓,凜的那颗坏蛋已经不会再从凜的体内出来了。少年已经接受了被哥哥粉碎的梦想,可能想法是有点扭曲,但他暂时还没打算放弃。
接连不断的外出练习证明了我的猜测。
现在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他应援了。
“说起来,那封文件是什么呀。”
我禁锢着坏蛋靠近凜道,手中的挣扎更加剧烈,我只好将它一把按在桌子上。
“什么文件?”
“就是在你家邮箱里的那个呀。”坏蛋乱动不止,我加大手下的力道:“昨天送错到我家,我给你放回去了,上面写着是给你的。”
“……”
“……”
“……你还没看呀。”
凜大概是以为是冴寄来的信,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随后又变得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对上我探究的眼神后尴尬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现在去看看。”
“我也去。”
我满怀好奇地挟着坏蛋一起跟在他身后,坏蛋则像个病猫一样放弃抵抗,瘫软在手心里。
隔了一个晚上,那封不知谁送来的信封孤零零地躺在原位。
肯定不是糸师夫妇送来的,常年在外的两人意外的时髦,能发送电子邮件绝对不会选择纸质的。凜看上去也不知情的样子,如果是父母的话不会不提前告知的吧。
冴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媒体上宣扬的冴选手的签名……那家伙肯定偷摸练习了很久吧,曾经为他补过课的我绝对有发言权。
他的狗爬字是不会让他坚持写书面信的。
不过看着凜兴奋地去拆信封的样子,我没好意思说出口。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