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江倾阳白天当“监工”,晚上回了家就软磨硬泡着孙姨教他学做饭。
有了之前的“血光之灾”,起初孙姨是坚决不同意的,觉得江倾阳只是一时兴起,但耐不住他几次三番地央求,后边便也松口了,只是都尽可能地挑着些切炒烹饪都简单的菜式来教他。
可天赋是一门玄学,做饭亦然。
一个多月过去了,江倾阳终于熟练掌握了各种常见食材的处理方法,菠菜竹笋草酸多的要先焯水,甭管什么肉,总归要先提前下锅去腥去浮沫等等等等。
至于刀工,切片切丝滚刀块什么的虽称不上熟稔,却也勉勉强强能拿得出手了。
只是火候和调味,江倾阳是至今也搞不明白,做出的菜不是糊了老了就是咸了淡了。
油温三成热和食盐少许,抽象程度简直堪比费马大定理。
“大火炒到略微变色就可以改小火加料酒了。”
“生抽多一些,糖和陈醋可以各少来点儿,再加点儿水。”
每每孙姨念叨着诸如此类的玄学发言,一旁的江倾阳内心都很崩溃。
而做饭向来全凭经验的孙姨,却是分毫地未曾察觉。
终于在某天回家,江倾阳在孙姨的注视下,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计量秤,还有两个印着刻度线式样的玻璃容器。
他朝孙姨晃晃手里的玻璃杯,撸起袖子:“来吧,以后您就告诉我加到哪条刻度线就好了。”
孙姨虽然只有初中文凭,却也认得,这不是化学实验课用的量杯和量筒吗?
她诧异地杵在厨房门口半天没动,江倾阳见状,便把各种计量仪器排列规整的摆放在流理台上,曲指敲敲台面,一本正经道:
“做饭是一门科学,我们要用科学的手段来对待。”
孙姨伸手摸摸计量秤,又抬眼瞧瞧江倾阳,恍惑之余实在觉得好笑。
她十几岁离家,做了近二十年的保姆,服务过的人家不胜枚举,好说话的不好说话的,什么类型都有,可竟是头一次让她在这份工作中,生出一份别样的亲切之感。
这种亲切并非是源自雇主待人接物的平和,而更像是一种......近乎弄鬼掉猴的“真实”。
可能并不恰当,但也是孙姨能想到的,形容眼前这个男孩子最贴切的词了。
孙姨平时除了做饭之外,也会兼顾保洁工作。江倾阳的画室是她收拾频率最高的地方。
他画画常常把画笔画稿摆得满屋子都是,也经常会有颜料炭灰洒落地板。孙姨见不得乱,也怕颜料干掉染渍不好清理,所以只要江倾阳不在画室,她就会进来重新打扫一番。
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加之江父对小孩上学给予的诸多帮助,所以哪怕频次高些再高些,孙姨都是毫无怨言的。
江倾阳呢?
他总是能把她刚收拾好的房间顷刻间又弄乱,撞上她的目光后又会露出一个尴尬又滑头的笑容,然后给自己打着圆场,“分外体贴”地说:
“我刚会走那会儿就被妈带着满世界瞎溜达,山里田里,海里沟里,幕天席地地过惯了,没那么多讲究,不用收拾得这么规整的~”
孙姨记下了,接下来的几天真就没去收拾他的画室,可江倾阳又会在习惯了孙姨创造的整齐之后,跑过来胡搅蛮缠:“孙姨我白颜料被你放哪儿啦?”
“颜料一直都统一放在墙边的矮柜上,这几天...”
“哎呀太乱啦找不到了,孙姨你再帮我整理一下,这次我一定保持得久一点。”
然后过了没两天,相同的场景相似的话语又会重新上演一遍。
每次找的理由还不一样:
“孙姨我那根白色笔杆的画笔被你放哪儿了?”
“我最近太勤奋,长桌上那些草稿的背面都可以拿去给刘维维小朋友当演算纸哈。”
“孙姨孙姨...”
......
“孙姨你笑什么?”
江倾阳见孙姨盯着他手里的量杯,脸上又露出了他把鸡翅弄咸了时的那种笑容,他有点生气了,转过身去拾掇他那堆瓶瓶罐罐:“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现在笨学生已经在自己想办法了,笨老师还在嘲笑他,太没师德了!”
孙姨仍是笑着,笑着笑着又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了下头,她拿过江倾阳手里的量杯放在流理台上,对他说:“好,你去画画吧,我给你把配比写在纸上,晚点你过来看。”
在“物理外挂”的加持下,江倾阳的厨艺在调味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终于,在期末考试即将来临之际,他让向菀尝到了他亲手做的饭菜。
因为临近考试,向菀中午的训练又再次告一段落,两个人便约着中午的时间来复习功课。
辰邶教学楼的每一层,在靠近西侧的走廊尽头都设有一处休闲区,并排摆放着很多组高背沙发卡座和长桌,一侧连通走廊,其余三面上方是采光玻璃,下方是矮柜,放着些老师同学们带过来“共享交流”的书籍和图册。
课间、午休或是放学后的时间,都会有同学过来吃饭聊天或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其中一个卡座面对面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