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落入殿宇,洒在女子的面容上。
观音相貌但是衣衫半解,露出了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伤痕早已结痂,可是痂又被剥落了去,里头是猩红的血肉。
萧桑晚通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榆满。
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昨夜的景象一次又一次地冲入脑海他惊恐地闭上双眸,随即用毯子好生裹住榆满,自己退出殿外。
外头是苍茫大地一汪雪,将整个皇宫堆叠,只有日升的光才能铺在茫茫的雪上。
萧桑晚垂下眸,记忆再次被拉回昨夜星辰落尘埃。
他用力扯过她的胳膊却没想到衣裳褪下肩头,连肩头上都有暗暗的伤痕。
“这也是不小心划伤的?”
榆满的面色依旧如常,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的情绪,这让萧桑晚更加气愤。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淡然,为什么在她的面容上望不见她对自己的情愫。
为什么!
一时间楼阙上的歌谣民间话本再次印入脑海,杀父娶母啊......
好一个杀父娶母。
刹那榆满鬓发落下,遮掩了面容,那双永远慈爱救苦的含情眼被遮盖,萧桑晚觉得他的思绪也随之被大门顿开了。
上天都注定好了的这是。
衣衫解开,露出的是右胳膊上缠缠绕的伤痕,直至肩头。雪白的肌肤犹如那外头新下的初雪。
可出乎意料的是榆满并没有任何动作,她没有撩开遮住眸子的散发,没有伸手推开行不轨行为的他,她仿佛只是那新落下的雪一样,柔然且纯净,一动不动,无感无情。
好生的一双含情眼也如同破了洞般没了颜色。
他颤抖着手像是试探般地轻触她肩头的伤痕。
她只是瞥过眼,没有任何动作。
他想起九死一生后那座破庙里的观音,斑驳不堪,不似从前。
像是一场美梦被人打醒了般,萧桑晚眉头紧紧地蹙在一块儿。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狠狠地推开他,然后破骂他的行为,千万般都不应该是这般。
最不能是这般。
想及此,萧桑晚竟自己落下泪来。
榆满从失力的疲惫中清醒过来,看着无人的房间,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
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是肩膀上的伤。
她眨了眨干涩的眸子,有些吃力地起身。衣裳已经被合好,破裂的伤口也已经结痂。
可她依旧觉得心口痛得非常。
香落了灰,她起身扫了扫香灰,随即跪坐在功德垫上。
紧接着她陷入了深深的冥想。
阿姐,我好像错了。
我没有教导好阿晚。
我自知罪孽深重,但好似......
再不与你说上两句,我快撑不下去了。
心念完,榆满深深地拜了下去。
可是却似乎再也起不来了。
“都选备好了吗?”萧桑晚看着一片又一片的折子,语气不善。
“回禀陛下,新的一批宫女嬷嬷已经进宫,约莫晌午就能安排好。”公公说道。
萧桑晚听到这把折子一撇,就前去打点人手。
可万万没想到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故人的面容。
“嬷嬷......”他这声惊讶却压抑,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应该认她。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故人吗?让她去照顾满满是最好的。
她知晓满满的脾性,知道满满的口味,这样就能让满满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晌午
榆满将开了个上午的窗子闭上,自己窝在殿内发呆。
近日来她做什么都提不上兴趣,每日就走上两圈,随后就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好似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又毫无作为。
“娘娘。”外头传来宦官的声音,可是她也不想应声。
“娘娘!”宦官开了殿门走了进来,连带来阵阵凉风。
“娘娘。”他说完话,错过身子,露出后头的人。“这是陛下为您选定的嬷嬷,从后就是她来照料您的生活起居了。”
榆满没有心思听这些,只是听到“嬷嬷”二字稍稍抬眼。
一时间天灵闪光,万物寂静。
待到宦官走后,一时安静的二人,都朝对方冲了过去。
“嬷嬷!”
“满满!”
南嬷嬷上前就搂抱住榆满,随即无声流泪起来。
“嬷嬷你怎得来了?”
嬷嬷赶忙搀扶她上床。
“地上凉,你可别不穿鞋。”
榆满握住她的手,低语道:“嬷嬷。”
“纳兰将军怕你一人在京,便派我潜入宫来。”
原来当年暗尖欲取而代之,在嬷嬷出街时准备在暗处绞杀,却没想被一直潜伏在萧府周边的纳兰发觉。
纳兰手起刀落解决了那人,却是选择带嬷嬷回榷州。
那个带着斗笠一直跟在嬷嬷身后者就是纳兰。
榆满在榷州当圣女时也是嬷嬷和明霜一同服侍她的。
不过二人相认还是近几年记忆恢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