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二人间的空气太过黏腻,总有什么来阻断这一切。
“何公子大驾,有失远迎。”
阳光正好,模糊了少年的英姿,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萧将军。”
何安欢的话才刚开口,就见少年将军的身影模糊了视线,随即将南榆满挡在身后。
生疏却自然的矛盾感让人吃惊。
“感念何公子还有心帮我们萧家,好意心领,东西可就不要了。”说着他低眸看了看一地的大箱小箱。“可别惹得何夫人误会啊。”
何安欢一生有三错,与母,与满,与妻。
母亲的刚强他只得隐忍,阿满嫁人他只得目送,错娶林巧只是浪费好好姑娘家的青春。
说是风光半生,其实什么都没得到。
“何南两家比邻之谊,帮衬一下有何不妥?”
萧桑晚不喜何安欢第一眼就不喜,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翩翩公子对南榆满的心思。
龌龊的心思就像是深底的恶虫总有一日会浮上岸来,而到那个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是啊......
万劫不复。
“她既进了萧家,就是萧家人,都言萧夫人,谁还记得前尘往事?”
这句话出口谁都不舒服。
就连萧桑晚也是,因为这样无疑承认了南榆满的存在。
什么存在?
作为他父亲的妻子,作为他的母亲。
令人作呕不是吗?
“你先回去。”女子的柔音再熟悉不过。
萧桑晚抬眸,却见她是和自己言语。
让我先走!
多可笑啊......
他怕姓何的为难她,马不停蹄地前来解围,而她呢?
心里还是装着那个幼时的少年郎从而将他置之度外?
“我和何公子有一些往事还没有聊清楚......”
萧桑晚眉峰一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满。”何安欢在心底将自己期望的那个答案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南榆满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刺入他的皮肤。
“别再纠结往前了好吗?”
她的神色是那么的淡然,就好像从前的一切都是假一般。
“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本应该是幸福美满的。”南榆满的哞色纯净就像是雪山顶上的圣水。
“可是我想!”他多想和她出逃,就两个人躲在深山竹林相依一辈子。
“我有我的道。”
似是有什么裂开了,只有何安欢知晓他的那颗心再也无法复原了。
他一直以为是他的缘故,是他没有坚守当初的约定,是他赴约,可是如今看来......
有没有何安欢,南榆满也依旧是如今的南榆满,他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寥寥几笔的过客,并没有存在的痕迹。
可是她已经在那个名叫何安欢的世界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迹,他忘不掉她了,这种融入血骨的痴念再也无法割舍,让他如何直面当下的生活和世界。
“阿满......”何安欢只觉得周身寒冰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又将我扔回地狱......
南榆满软化的笑容也逐渐冰冷起来,那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其实......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南榆满只得向他微微欠身:“我并不是无可替代。”倏忽她其实也察觉到了心头的刺痛,没爱过吗?
那肯定是假的。
“林巧是个好姑娘,莫要辜负。”
“夫人夫人!”明霜递上一封家书。“老爷寄来的!”
——感念夫人思家心切,今日许你归家探亲。
放在他人身上都会欣喜若狂的事情,此时对于南榆满而言,与凌迟无别。
“夫人?您不开心吗?”
对于明霜的话,南榆满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只得摆摆手让丫鬟收拾行囊,自己蜷缩在被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亲!”桑婵在萧桑晚的怀里闹腾,一个劲地想往外头跑。
“她不喜欢你!”
桑婵瞬间不开心,上来就给了桑晚一拳。
桑晚也没想到她居然为了她打他。
“你为什么喜欢她?”一向明朗的嗓音里混上浑浊的旖旎。“你告诉我好吗?你为什么喜欢她......”声音断断续续的,似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桑婵似乎也能感应到一丝异常,像是个大人一样拍了拍萧桑晚的背。
“我应该恨她的。”这是个陈述句,没有任何置喙的肯定句。
刚刚赶到的锦命听着他的话,心口却像是被刀了一口。
你说你图什么呢?小孩子一根筋,你掩藏得那么好,他根本看不到你的好。
“别站那了。”锦命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主人。”锦命请示后,继续道,“我已经将那人死亡的消息悄悄放出风声,就待老鼠自己露出马脚。”
与往常不同的是萧桑晚并没有直接继续问进程,而是开了新的话头。
“你说......罪人都不可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