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她与过去的朋友见面的时间和机会确实是少了,不能说是感情疏远了,只是距离带来了阻隔。人们一路行走,一路遇见,一路分别。
但是总会有人,相距再远,也是要见面。
早上的第一节课对很多人来说是困倦的,但是希琳很喜欢把课都能排在上午,这样一来一天中余下的时间就都是自己的了。
她三两口解决掉一个牛油果三明治,喝完一杯咖啡,背上画具和书包,踏出学生公寓。沿着种满水杉树的校园小径,走进教学楼,她很高兴在清晨步入一天的学习生活,阳光照耀的校园,也照耀她年轻的生命。偶尔也会想要停下来,抬头看一眼美丽的天空,今天的天空似乎格外的明朗湛蓝,呼吸着晨间微冷的客气,心也变得舒畅。好开心呀!
悠闲而充实的大学生活,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油画课的诺曼老师思想前卫、为人和善,和学生的关系很融洽,课前喜欢给学生们放音乐听,平克弗洛伊德的《时间》惊艳四座,歌词写的深邃隽永,希琳很喜欢前奏的鼓点声,有一种把人带入时间隧道的感觉,期待值被拉长到一半四十秒,大卫·吉尔摩的声音打开了一场奇幻的时间之旅,世界和时间都在音乐里流淌。
手里的画笔也不知不觉开始动起来。诺曼老师在教室来回走动,每一个学生的画都一一看过,看到希琳这,“今天的画很有生命力。”
希琳画的就是今天来上课路上看到的水杉树,苍翠欲滴的叶片,又像片片柔软的羽毛,层层叠叠的覆盖了整片天空,好像是站在水杉林中仰头看去,只见一束光穿过叶片,是温暖又明媚的画面。
如果没有这束光叶子就显得单调了,如果只有光也会变得无趣。
诺曼老师问她,“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希琳抬头看老师,接着补充细节,“从路上来的。”
诺曼老师望了一眼窗外,笑了笑,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希琳也是在来到普瑞特之后才开始细化职业之路的,她原本只能说是一个会画画的人,想法也很简单,入学的作品集现在看了也有些简陋。
如今的她要从给别人的文字画插图开始,做一个插画师,学习用图画去叙事,给儿童故事绘本做插画,很久之后,才有可能成为绘本的创作者。
她在课间去询问过诺曼老师关于绘本的事,老师告诉她,如果喜欢绘本和写生,大三可以申请去ARU访学,专攻绘本,或者毕业之后再申请读研。她思考过后决定还是等毕业了再进修,这四年就多多接一些工作攒攒资历也挣挣学费。
纽约集中了将近五百家的出版社,毕业前实习接工作锻炼的机会也很多,老师们也有自己的工作室会邀请学生们去参观。希琳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直觉着还是要从手上的这一只画笔开始。
希琳坐在靠近前门的位子,手里握着她的画笔,另一只手的拇指屈着拿着调色板,一笔一笔把光影描画出。下了课她就匆匆往外走,双肩包的一根背带挂在肩膀上,她一面走一面往书包里装东西,走下楼时才把另一跟背带也背上。今天她只在早上有两节课,现在她要赶去下一节课了。
只需要比熙熙攘攘的人群快上几步就可以避开下课后拥挤的教学楼和杂乱的步伐,她飞快地跑到了教学楼前的花坛,来不及小口喘气,拉上人就跑。
她和爱德华要去另一栋楼里上一节写作课,浩浩荡荡的人群在他们的身后铺开。
*
昨天得知爱德华几日来的行程以及他只能在纽约停留三天,希琳不免感到一种失落,连见面带来的喜悦都冲淡了几分,她多不舍呀。
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点。
从学校到旅店的那一段短短的路,她不经意的就走的很慢,爱德华配合着她的步调,和她并肩走着,他们都很愿意多走一会,把时间拉扯的更长。
爱德华望着地上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高已经比她高出不少了,身高相仿的日子好像就在昨日。他这样想着又向那个略低一些的影子靠过去,这下真是肩挨着肩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他叫她在原地停一停,母亲托付他送东西给她,她就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等。等待的时间明明就很短,她却烦躁的走了好几个来回。
刚才爱德华在学校里逗猫的画面,他抱着猫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被风吹动的落叶在气流的翻腾中停在她脚边久久不散。
怎么刚分开一会儿她就开始回忆。
明亮的灯光下她注视着他眼睛下模糊的乌青,撇撇嘴对他说,“你快去休息。”
爱德华望着她笑了一下,“再等一下。”
“等什么?”
爱德华抬起手捋了一下希琳被风吹乱的碎发,他的手停在她的耳畔,手心放着一枚发卡,钻石组成的一片雪花在指尖折射出的微光。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局促,“要戴上吗?”
“快戴上”,她催促他。
她的话音落下来,他的影子又向她的影子靠近了,手指触摸到她冰凉柔软的头发
爱德华很耐心的重新整理少女的黑发,希琳心里的那点急切顿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