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别管我们!”
“不要回头!”
“葵!”
大脑嗡鸣,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身体沉重地像是灌了铅,每迈动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量。
世界仿佛在震动,惨白的天花板在碎裂,灰尘和砖块不停从头顶坠落,远处的火光汹涌而来。我逃离着,无数个同伴陪伴在我左右,但更多的同伴埋葬在我身后。
我…我没有力气了,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我想放弃了。
“葵!不要放弃!”觉冲我喊着。
“你一定要逃出去!”夏推了我一把。
“快点!再快一点!”真催促着我。
我只能继续往前跑。我跑掉了鞋子,脚底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我跑掉了发带,长发混合着尘土纷乱地扬在身后,我扔掉了破破烂烂的白色外衣,又扯掉了血迹斑斑的绷带,我听着身后火光里若隐若现的笑声,一边哭,一边跑。
我跑到了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是一堵墙。
……
我睁开眼,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叠好了被子,又去洗漱间整理了一下自己。
“早上好,莲。”
“早上好。你心情不好?”
“嗯?”我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回道,“还好吧。”
莲叹了口气:“说这句话之前请先把眼里的泪擦干净。”
我茫然地照了照镜子,看着面前正流着眼泪的自己,“啊”了一声。
我吸了吸鼻子,悻悻地说:“打了个哈欠而已啦,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莲说完这句话后又不见了踪影。
我扁了扁嘴,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洗漱完毕后,我背起挎包,走下楼,对着正在忙忙碌碌的老板说道:“老板早上好!我走啦!”
“不吃早饭吗?”老板抽空示意我一旁桌上的早餐,“吃完再走?”
“不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今天起得有点晚,虽然定了闹钟,但我也许是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我朝老板挥了挥手:“明…下午见!”说完后我赶紧跑出了门。
自从送礼物那件事发生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太宰先生,说起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不清楚太宰先生的住处和联系方式,没办法去找他了解近况,但更多是因为我的时间都被日常占满了。
那天被深水警官“耳提面命”后,老板突然觉醒了奇妙的因子,他提溜着我去给我办了“领养证明”(假的)和一系列入学手续。
至于为什么是假的领养证明,日本法律规定只有直系和旁系亲属才能□□,我一个没有来路的“孤儿”,自然只能去就近的孤儿院,或者等待政府分配。
话虽如此,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这里是横滨。先不论法律在这里有没有施行效力,光是擂钵街那里活跃着的没有身份的未成年就已经不计其数了,也没有见政府进行介入管制。
我本来是想干脆去孤儿院算了的,不想太麻烦老板,但老板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并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地说:“栗原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只好顺着老板的意思,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去黑市里办了个有血缘关系的领养证明,而有了监护人,我就可以去上学了。
上学也是老板的意思,虽然我百般阻挠万般劝阻,但老板不为所动,甚至拉来了织田先生对我联合施压,我最终在织田先生不赞同的目光下屈服。
朦胧的秋意踩着夏末的尾巴浸染了整个清晨,我苦瓜脸地走在上学的路上,虽然裹着蓝色的校服外套,但总有一丝丝凉意顺着缝隙钻到皮肤深处,激起一阵条件反射性的冷颤。
我加紧了步伐,顺便往下扯了扯裙摆——是说这条制服裙真的很短啊!裙摆堪堪遮住大腿,膝盖露在外面,风吹过来凉飕飕的,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短裙,哪里都不适应,走在路上都别别扭扭的……
最重要的是栗原奶奶跟我说过经常裸露膝盖以后会得关节炎!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浑身打了个冷颤,甚至考虑起要不要直接买一对护膝穿上保护好我的膝盖了。
在我思考着决定要买白色款式的运动护膝时,高大的校门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
——说起我要上的学校,老板当时为我精挑细选了一个名单,让我自己挑选,我没有什么特别需求,对于上学也不是特别热衷,于是两眼一闭直接选了离家最近的一所中学。
椿原学园。
椿原学园下设初等部和高等部,学制总共六年,每学年又分为三个学期。以我的年纪,上国二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被安排了相关的入学摸底考试,以此评判我是否有入学的资格。
最后,我凭借着惨不忍睹的成绩成功惊掉了教导主任的眼球。
特指理科类科目高分通过,文科类科目低分飘过,这其中如天堑般的差距让人不禁怀疑我的大脑构造是否与常人不同。
国二的教导主任当时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的数学卷子,指着一道题问我:“这道题对你来说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