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过程如何,但总归是把太宰先生从桶里拔出来了。
我叉着腰气喘吁吁站在地上想。
太宰先生不顾脏乱地躺倒在地,四肢像是刚安上去的一样,毫无美感地在地上横陈着。他懒洋洋地歪了一下头,双目无光地看着我,最后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小、栗、原,你——”
我顺势坐下来,后背靠在墙上,一边揉着泛红的膝盖,一边侧着头回应:“怎么啦?”
太宰先生随着我坐下的姿势调整了脑袋的方向,他盯着我,目光在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会,然后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回复道:“…不,没什么。”
我奇怪地低头看自己。
垂到脖颈的短发被心灵手巧的老板编成了两股小小的麻花辫,发尾向后翘起。身上套着浅黄色长袖上衣和白色裤裙,左手手腕戴着彩色手串,脚上则蹬着一双白色平底鞋。
虽说这样的搭配在炎热的天气里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让太宰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吧?而且太宰先生的穿着看起来比我还热。
诶?等等。
我用全新的目光看向太宰先生。
之前因为太宰先生一直窝在桶里,对于他穿了什么我一直都不太清楚,现如今出来了才发现,今天的太宰先生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太宰先生这身打扮——好帅气!”
他仍是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只是相比之前的装扮,衬衫中间打上了一条黑色领带,衣服的质量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而且变得更合身了,再加上他新披了一件长款的黑色外套,简直是——嗯…怎么形容……
言语匮乏的我只能再次发自内心地夸赞道:“很有气质!”
太宰先生收住了思索的表情,瞪圆了眼看我,仿佛是无法理解话题的跳跃,又仿佛是被我直白的话语冲击到了,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
他向后支起双臂稍微坐起来了一点,紧接着又往后蹭了蹭,鲜明地表达出了“远离”的意图。
“噫——”他拉长了声音,抗拒道,“好恶心的话。”
“是实话啦,一点都不恶心。”我兴致勃勃地继续提问,“这样的衣服穿起来比之前舒服多了吧?”
太宰先生在我说话的功夫里蹭到了墙边,后背和我一样靠在了墙上,只是与我隔了好几个身位。
“无所谓,怎么样都好。”太宰先生这样回复道,外套随着他直起的上半身自然地垂了下来,又被他随意垫在了身下。
太宰先生总是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即使关系到自身,他也没有投注过多的注意力。不如说,他把自身的欲望控制在了一个较低的水准范围内。
“但总归是行动更方便了?”我仰头看着被高高的墙围困出来的不规则天空,反问了一句。
有一只鸟从墙与天空的缝隙间掠过,相较于被高墙环绕的我们来说,它显然更加自由,只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嘛,姑且算是。”沉默了片刻,太宰先生应了一声,接着用正常的语气闲聊道,“不过最近自/杀不太方便。”
“嗯?”我收回盯着天空的视线,转头看太宰先生。
看清太宰先生的神色后,我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左手。
一束阳光从墙顶斜斜地跃进来,在凌乱的卷发上逗留,从发丝间逸出的几缕光线描摹出他漂亮的眼型。太宰先生颤了颤眼睫,紧接着闭上了眼,似乎想把这些光从眼里驱逐出去。
可是如果不主动挪动位置逃离,光就会一直在这里照耀。是单纯懒得动,还是已经自暴自弃地任由被接触了?
太宰先生厌倦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真的没办法拒绝这一束强势闯入眼里的光。他用被阳光照耀过的眼睛看向我,我下意识放松了左手。
就算是再耀眼的光在这一刻也变得轻柔起来。
他说:“被一个糟糕的大叔捡到了,而且总是阻止我自/杀。”
我捕捉到了某几个字眼,骤然回过神来。
我吓得猛得转身看他,只是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对未好的膝盖造成了二次创伤,脚还砰的一下踹到了一旁的铁桶。
铁桶发出“哐当”一声哀鸣,接着委屈滚远,我龇牙咧嘴地抱着腿蜷成一团,还不忘迭声问他:“是什么变态大叔吗?要报警的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先不论别的,以太宰先生这幅外表真的会吸引一些有奇怪癖好的大叔吧?
脑子里瞬间划过了坐在墙角里缩成一团悲惨落泪的太宰先生。
我恼怒地晃了晃脑袋,在眼前挥挥手试图把脑子里的东西都赶走。
真是的,怎么又想到这种画面,不管怎么想,以太宰先生的能力都不可能落到像我这样的地步吧?
太宰先生被铁桶的声音吓了一跳,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手,接着被我一连串的询问灌满了脑袋。他觑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往下压,又似乎是向上扬。
他的表情不停变换,最后定格出一个面具化的笑,悠悠地说:“啊,说起来确实像小栗原你说的一样,是一个变态大叔呢……”
他伸出被绷带包裹住的清瘦的左手,攥成了一个拳头,接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