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匆忙赶来,为时已晚,她的手扶上严冽的肩。
“伤我界人,万物皆焚”。
这是安界局高层才知道的咒语。
以防局内掌握许多机密的高层被威胁,念了这咒语,便能和对方同归于尽。
咒语念出口,便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
白伦既知道,便是抱了向死的心思。
时念抬手,带走白伦的骨灰,传送阵出现在严冽身下的地上,目的地,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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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冽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他最尊敬的局长,原长兴,还有临时局长,白伦。两人正在安界局后花园里下棋,原长兴的棋技竟没有白伦精湛,屡屡惨败,便要悔棋。
白伦吱哇乱叫:“第几次了!倚老卖老啊您这是?”
原长兴摇头:“话不能这样说,这叫你来我往,你让我一步,我也让你一棋。”
白伦暂且信了:“马。”
原长兴喜笑颜开:“吃!”
白伦更气了。
他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严冽,朝他招手:“你赶紧来评评理,耍赖吗这不是?”
再次听到白伦的声音,严冽怔愣了下,而后笑着走过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稳当,就像是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这就是现实,这不是梦。
原局还是跟安界局肩并肩,白伦也还好好活着。
可当他一只脚刚踩上亭子,眼前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两个人,一盘棋,无影无踪。
严冽后知后觉心口发疼,呼吸困难,他的双腿也剧痛无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跌在地上。
那种痛苦,远超过赵知行敲碎他腿骨时的感受,严冽在痛中睁开眼睛,四肢都被藤条紧紧绑着,而身边站着的是时念和池树。
见他醒来,池树解释道:“忍着点,长骨头呢。”
他转头看时念,看她盯着严冽的眼神中带着心疼和不忍,“你要不要到外面等?”
“不用,我陪他。”
时念攥住严冽的手,皱着眉,似是在他紧紧相握的手里能够体会他的痛苦。
长骨又痛又痒,最先需要把坏掉的骨头全部腐蚀干净,再用药长上新的。
骨头被腐蚀,如亿万蚂蚁同时撕咬啃噬,也因此,池树在严冽口中塞了块毛巾。
好容易将所有坏死的骨头清除完,又要长出新的骨头,这过程也非常人能够熬过。
可这药效便是用灵力也无法消失的痛感,时念只是静静陪着他,不断擦掉严冽痛出的汗与泪:“快结束了。”
池树靠在一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着摇摇头。
好在,阿念有了归宿,他也可以放心。
这痛苦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池树给严冽检查腿骨时,严冽已经陷入昏迷。
池树捏了捏,点头:“不错,长挺好。”
他有眼色,利落地收拾东西溜了出去,顺路还拦住外面的连音,撇着嘴朝她摇头。
得知严队长无恙,连音也放心离开,回正厅见南芷去了。
池树一走,时念立刻松开捆住严冽四肢的藤条,看着手腕脚踝勒出的一条条血印,直皱眉头。
“念念。”
严冽被她扶着坐起,就着这姿势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气若游丝。
他问:“白伦呢?”
“送回安界局了,”时念扶抱住他,摸摸他沾满血和土的头发,“白局念完咒语,整个安界局就已经知道了。”
严冽想说些什么,张张嘴,晕在时念怀里。
时念把他带回房间,找小神为他清理身体,又送信给严冽父母,让她们放心,严冽一切都好。
做完这些,时念前往正厅。
到厅内时,连音已和南芷聊了一会儿。时念走过去,坐上一直空着的正殿主位,看向南芷:“如何?”
“如你所料,赵知行封锁了整个本族族洞,无人可进出。”
原本南芷过去就是威慑作用,将赵知行逼退也是出于种种原因。
一为严冽,二为封锁本族所在领地。
赵知行为保护领地,设置种种条款,非楔族不能入内。可新族也是楔族一脉,他防不住。
这才让南芷她们钻了空子。
如今赵知行只剩那一个石洞,只要设置阵法将他们头顶的空隙全部遮住,便能让他们断了光。
植物不见光,等来的便只有死亡。
这次赵知行对安界局下了狠手,死亡的这二十一位伏灵师已让她无暇顾及神族所说的“重人命重道义”,若是可以,时念宁可直接炸了这洞,不过是去十九层受一百年的刑。
思及此,她再也压不住怒火,鲜少地抚了桌面的东西,冷冷告诉连音:“去找龙女,让她断了本族流经的海水。”
无水无光,就是要将他们逼死。
要的就是把他们逼死!
南芷起身,朝时念行礼:“多谢斋主,告知我一切,赵知行为让我成为杀人工具,杀我全家,又骗我凝钟能够复活,来伤害时斋,我现已全部知晓。”
“若是可以,请将赵知行的命交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