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怎么了这是?”李舒妄跟着周大夫一路小跑,直到走到了医馆后堂处才缓缓停下脚步。
周大夫黑着脸说:“哪那么多废话,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李舒妄只得闭嘴。
到了内院那几间堂屋中的某一间时,周大夫方才停了脚步。李舒妄匆匆一瞥,发现这房间似乎比普通房间要小上许多——这几间堂屋性质与后世医院诊疗室类似——只是专供达官贵人使用罢了。
周大夫两手已经摁在了门上,脚不知道为什么却停了下来。
“周大夫?”李舒妄不由得问了句。
周大夫一番面色变换后,还是道:“你先在门口待着,若我唤你进去你再进,知道么?”
李舒妄不明所以却依旧老实点了点头。
周大夫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婉转女声:“进来。”他方推门而入。
李舒妄听到这声儿,心中有了些模糊的猜测。因为李忠的缘故,李舒妄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医馆,自然也知道这堂屋是作何用处的,但老实说这几个堂屋使用率不算高。因为富贵人家一般都是直接把大夫请上门瞧病的,普通人家可舍不得钱进这几间屋子——这单间诊室虽然没有最低消费却有半贯钱的“包间费”。
既是个女子,又舍得花费“包间费”,却不请大夫上门……李舒妄抬头瞧了瞧那扇紧闭的房门,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不是不请大夫上门,而是大夫不愿意上门……
李舒妄没来得及物伤其类多久,房门便打开了,自门内探出一张半脸蒙着纱巾的清丽脸庞来:“李姑娘请进吧。”
李舒妄顿了顿,顺着那道打开的门缝,进了房间。
进去一瞧,这房间果然比起一般的房间要更小,陈设也更为简单——倒是一架山水屏风摆在屋子中央显得十分突兀。
李舒妄看了眼坐着的周大夫。
周大夫脸色端肃,见了李舒妄亦是面不改色。
李舒妄见状,心有惴惴。
这蒙面丫头柔声道:“还请姑娘与我到屏风后一观。”
李舒妄跟着丫头走到屏风后头。
屏风后有一小榻,一着轻薄华服的女子躺于其上,亦是蒙面,但观其额头饱满、眉眼如画,该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见了李舒妄,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李舒妄见她动作困难,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漂亮姑娘面色微微一顿,借着李舒妄的力气坐了起来,轻轻道了声谢。
“还请李姑娘帮她把个脉。”这是刚刚领着李舒妄进来的清丽姑娘。
李舒妄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眼那华服女子,却见她已经乖顺地将右手放到了榻边小几上,李舒妄只好坐在榻上,伸出右手,摁到了女子的脉搏上。
女子的脉象很奇怪,乍疏乍数,脉搏节律不匀,散乱无章,时快时慢之象,李舒妄的眉头耸得老高,面色也愈发难看,这分明是解索脉,这姑娘……
华服女子看着李舒妄的表情,突然问:“姑娘可探出了什么?”
李舒妄沉吟不语。
一旁的清丽女子似乎要说些什么,华服女子却又一抬手制止了她。
“我学艺不精,姑娘可否换一只手让我试试?”
左手写不好看的字说不定换了右手就能写得很漂亮,但病情却不会因为换了只手就消失。
左手号完脉之后,华服女子没有再问李舒妄自己得了什么病,因为李舒妄的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遗憾却又释然道:“本来还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算啦,如今这样也不错。谢谢你了李姑娘。”言罢,她微微一顿,对一旁的清丽女子道:“金叶姑娘,劳烦你将诊费结了,咱们这便走吧。”
金叶却说:“红绡姑娘这大夫还没说话,你做什么给自己判死刑?这姑娘瞧着年轻,学医火候不知如何,万一错诊了呢?李姑娘我不是冲着你来的,但既然瞧病,总要多看几个大夫、瞧准了才好,是不是?”
李舒妄现在巴不得是自己医术不精,给人看错了呢,闻言忙点头,道:“是,不如让周大夫悄悄看,他医术可比我强多了。”
红绡却摇了摇头,金叶咬牙:“都这个节骨眼了你难不成还跟我提什么男女大防!?”
红绡一愣,眼泪都笑了出来:“金叶姑娘,听听您说的,男女大防!您说说我有资格提这四个字么?您觉得我有资格么!?”她的声音堪称凄厉,李舒妄却并不觉得刺耳,只是觉得心酸。
“我只不过是明知结果,不愿意再劳烦周大夫罢了。”红绡垂下了头,像是一支被风雨吹倒了的花。
李舒妄只觉得满腔抑郁,解索脉对应的是肾脏,然而许多中药本身就对肾脏有严重负担,若是随意开方下药,很可能加重她的病情……
这时,周大夫沉稳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过来:“红绡姑娘,若您不介意,便让我帮你瞧瞧吧。”
红绡似泣非泣,金叶却道:“那就谢谢周大夫了,麻烦您帮她瞧瞧。”
李舒妄和金叶帮着把屏风挪开后,周大夫替红绡把了脉。
明明是别人看诊,李舒妄硬是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打扰了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