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笔,写了另一份信。
……
作为前兵部尚书之子,王子轩在县衙这里多少也获得了一些优待。
比如他能一个人住在小天牢里,而不用跟别人挤牢房。
事实其实是,泾县有两个牢房,一个是关普通犯人的大狱,一间是关重刑犯的“小天牢”。因泾县长期以来民风淳朴,“小天牢”已经空了很久了。
王子轩被关在牢里之后简直可以用原形毕露来形容,他在牢房里踢踢踹踹又摔摔,不断叫嚣着自己是尚书的孙子,一旦自己出去了必定会叫这监牢里的人都死无葬尸之地。
若是普通衙役说不定真就叫这王子轩吓着了,但楚五把王子轩塞进牢房地时候,顺手把狱卒换成了自己人——王子轩多少算个“金贵”人物——别人招待他不放心。
所以呢,王子轩设想中得,自己一亮出身份,对方就会给自己磕头求饶的情形完全没有出现。这“狱卒”弄了点儿花生米,又弄了个酒壶和小酒盅,一边小盅喝水,一边往嘴里塞两颗花生米,得了空瞅瞅王子轩在“牢房”里表演,好不惬意。
竟敢把他当成伶人取乐!?王子轩气得眼睛血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狱卒给撕成碎片!
那栓了铁链的牢门叫他抖得哗哗作响,他咆哮道:“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狱卒搔了搔耳朵,从耳朵里掏出一朵棉花来,往王子轩脸上用力一吹,随后朝他咧嘴一笑。
王子轩快要被狱卒给刺激疯了!但无论他怎么闹,甚至威胁要咬舌自尽,那狱卒都毫无动静,最后居然是王子轩闹累了,靠着牢房地墙壁滑坐下来,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而这时这狱卒却又不肯消停了,他拿出一把小而钝匕首来,在竹竿上一刀、一刀的剐。他刮得随意而没有节奏,刺啦声时想时停更是叫人焦躁非凡。原本平静的王子轩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又暴躁起来,他的指甲不长,皮肤却被他抠出了血痕:“不要划了!!我叫你不要划了!你听到没!?”他眼珠暴起,额头青筋毕露,状若地狱而来的恶鬼——那身骄傲的人皮终于被撕得支离破碎!
狱卒不听他的,划划停停、停停划划。王子轩双手握着原木柱,直勾勾地盯着那狱卒,狱卒在竹竿上划一下,他便微微抖一下,却硬是挪不开眼睛。直到那竹竿被划断了,他这才好像松了口气。
可狱卒朝他微微一笑,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面铜镜,匕首慢慢靠近铜镜——“吱”
“啊啊啊啊!!!!”
等楚昭终于安排好诸多事宜想起来去牢房见见王子轩时,却发现,这小子,好像疯了?
“没疯没疯!”狱卒一边心虚一边拍着胸脯跟楚昭打包票,“我又没骂他没打他,也没拿言语刺激他,他要疯也没有理由不是?”这么一说,甭管楚昭信不信,狱卒自己是信了,当下丢了心虚,胸脯挺得老高。
楚昭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木桌上的小刀和铜镜,还有个划的七零八碎的竹竿子:“没刺激他?”“我、我这是自娱自乐、自娱自乐。大人,我……”
“说实话!”楚昭面色一厉,径直打断了狱卒地嬉皮笑脸。
狱卒这才蔫儿吧唧地说:“我、没想故意吓疯他,我就是觉得不能便宜这畜生罢了……”狱卒手上不能说干干净净,但王子轩对小孩子下手,这事儿太畜生了,但凡还稍微有点人性都没办法忍着不给他一拳。
楚昭却不是问这个:“这不是你的脑子能想出来的主意,谁教你的?”
狱卒一怔,嗫喏着不敢说话。
“说!”
“是、是李姑娘!李姑娘说这个畜生很可能是什么偏执型人格,有躁郁症,不规律的声音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可以试试从这个角度撬开他的嘴。那个大人,李姑娘她也是好意,这畜生本就死不足惜,我……”
楚昭看了看缩在角落里面露惊恐的王子轩,笑了笑,说:“刮,给我继续刮。”
“大人?”
“我好不容易把王兄请来这儿,他既然这么喜欢音律,我自然该好好款待款待他,是不是呀?王兄?”
王子轩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睛:“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