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居然是楚昭。
但楚昭脸上的惊讶也不似作假。两人各自冷静了会儿,楚昭先开口:“既是我先问的,那李姑娘可否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我的果园,我过来不是很正常?”李舒妄反问楚昭,“倒是县令大人,您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她的果园?楚昭倒没想到李舒妄居然有如此“丰厚”的身家。李舒妄的问题,他一边走向李舒妄,一边老实回答了李舒妄的疑问:“我?我来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要跑到这样的穷乡僻壤来?李舒妄虽然还算信得过楚昭的人品此时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楚昭却像是没看出来李舒妄的疑惑似的,主动问起她来:“既然此处是你的果园,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李舒妄想了想,摇摇头,在她的印象里这附近除了庄家人之外好像没什么别的人了。不过这块地她买来保命的性质大过经营,来得不勤,所以对这里还真不算了解。她怕耽误楚昭正事儿,便说了句:“要么我带你去见见这里的,额,护林员?他们对这里比我熟悉多了,你要问什么,直接问他们就是了。”
楚昭当然没意见,两人并肩而行。
“大人,你要找谁呀?”李舒妄也就是随口一问,她预计了楚昭可能不会回答她。
但楚昭居然还真回答了:“我也不知道。”
李舒妄听了,心中一阵无语:楚大人,如果实在不想回答那也是可以不用回答得。
楚昭却接着说:“也不一定是一个人,或者是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无名女尸这案子查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团错综复杂的线团,粗粗一看仿佛哪根线都是线头,只要轻轻一抽,整个线团便都被理顺了;可真凑进去看,才发现所有暴露的线头都不过是烟雾弹,真相一直被牢牢裹在线团里,踪影难觅。
楚昭有种预感,他必须尽快找到“线头”,不然就算案子“破”了,他依旧没办法找到真相。
李舒妄问:“大人是来这里寻找和案子相关的线索?”
“对。”
果然是这样啊。李舒妄想。
楚昭一句“莫名其妙”话,倒叫李舒妄突然“理解”了楚昭的心情——李舒妄不太确定用理解这个词对不对。
但曾经许多个夜晚,她不得不面对着验尸台上冷冰冰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思考还有自己什么能做的、到底她在什么地方产生了疏漏。那种挫败中掺杂着找不到方向的迷茫感她实在体会过太多次了,而更让人耿耿于怀的是,对她而言,这种感觉是无法通过验尸经验的累积而脱敏的——甚至她重新投了个胎都不行。很难说李舒妄坚持想转行是因为想摆脱过于繁重的法医工作,还是想逃离这种情绪控制。反正李舒妄本人只承认第一个原因。
楚昭本以为李舒妄有什么想法要和自己分享,但没想到他回答之后,对方却一直在沉默,他不得不主动问起:“李姑娘想到了什么不妨与我说说?”
李舒妄稍微理了理繁复的思绪,看着空落落的果树枝头,道:“想到什么不敢说,但大人大概不是平白无故过来的,方便的话,大人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提示你来这儿找线索的么?”
楚昭脱口而出:“血色之石。”
这是个完全出乎李舒妄预料的答案,血色之石?那是什么东西?跟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楚昭仿佛看见了李舒妄脸上写了荒唐二字。他面上微微一顿,脚步稍微换了换,随手将一枝横在李舒妄面前的树枝抬高,好叫李舒妄方便过路。
“李姑娘是泾县人,可听过泾县北山产出一种血色石头,触之不祥。”
李舒妄从来没听过这个传闻,什么血色之石更是闻所未闻。而且虽然经了一遭穿越,但李舒妄对于这种所谓邪怪灵异的事情依旧持怀疑态度。她更倾向于血色之石其实是一种红色矿石,只是因为颜色加上巧合的原因被百姓所忌惮。
红色矿石的话……
“硫化汞和赤铁矿吧?”矿产这方面李舒妄了解不多,大部分知识还是通过化学涉猎到的,“但是南方产赤铁矿的可能性好像比较小吧?”老实说让一个法医记住矿产成因是有些严苛了。
李舒妄说完斜着眼觑了眼楚昭,见他面色不明,不知怎么的心里颤了颤,她摸了摸脖子,赶紧把眼珠子往回转,却不想还是被楚昭逮住了,楚昭也朝她看了过来——
“咚咚咚”
李舒妄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鼓膜在震动,震得她头晕眼花、呼吸不顺。而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了。李舒妄忍不住捂住了脖子——她感觉有人死死地箍紧了自己的脖子——她开始用嘴巴换气。
楚昭见状,转过头去,似是若无其事地问:“硫化汞是何物?”
李舒妄这才躲开了楚昭的眼神猎杀。她捂着胸口,过了一时才喘过气来,方才回答道:“辰砂,绘画用的朱砂便是由此物提炼获取的。”
“原来如此,李姑娘果然是博学广识、才华横溢。”楚昭夸了一句李舒妄,便陷入了沉默中。
李舒妄经过刚刚的事儿再也不敢看楚昭了,但楚昭的情绪不对,她的脚指头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