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扬州的路上,林如海的师爷问道:“大人何苦掺贾家的浑水,听闻陛下不日就要将王子腾调出京营。这时候大人举荐贾家的人,恐惹陛下不快。” 林如海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这身体每况愈下,族中子弟尽是不长进之辈。今后玉儿的事说不得要拜托贾家,贾蓉以后就是宁府的家长,如今和他交好,日后他看在我的情面上,多帮我照顾一下玉儿就好了。” 师爷忙劝道:“大人何必说这不吉利的话,大人如今尚且年轻,不过是些许小疾,往后还有大把时间可用。” 林海摇头叹息道:“我这病来是打娘胎里带下来的,几十年了一直不曾好过。如今更是每年都要发作上几次,一年竟没有几天不在吃药,只怕是治愈无望了。” 师爷道:“还是大人太过劳累了,大人也该多歇歇才是。诸多医师都劝大人修养一段时日,大人不若请上一段时间的假,好好养病。” 林如海摇头道:“哪里有空,如今朝中多是蛇鼠两端之辈,陛下手中可用之人也不过那几个,也没有合适的。盐政这般重要的职位,如何能离的开人。” 师爷道:“那大人也该多多休息才是,些许不重要的事让别人去办就好了。” 林如海道:“盐政哪有小事,每封盐引都有人盯着,一不注意,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况且两江总督张学文想对盐政下手不是一两日了,我若放手,只怕他就伸手进来了。” 师爷听了也不好再劝,只得日后多加努力工作。 …… 到了入葬的日子,金陵城里与贾家交好的甄、王、史等都派人来了。 薛家薛蟠因去年闹出了人命,如今进京去了。薛蝌则是因为父亲病重,在家照顾老父,因此薛家只来了几个老仆。 贾蓉因想着妙玉在玄墓蟠香寺出家,便遣人去寺里将几位将大师来为贾敬和贾珍开坛做法。 因听闻其中一位大师慧空佛法最为精深,而且只有一位弟子,贾蓉就邀其进里间说话。 让人上了茶,贾蓉问道:“师太可知世上可有仙人?” 慧空笑道:“施主如此发问,心中必然已有答案,何必问我。” 贾蓉听了一惊,这僧人好像真有些东西,追问道:“若真有仙人,师太可知何处去寻?” 慧空道:“若是真有仙人也是你我凡夫俗子寻不到的,等缘分到了,自然就会遇见仙人。古往今来,主动寻仙的不知凡几,也未曾听闻有人成功过。施主切莫因此枉费钱财心力。” 贾蓉道:“师太佛法精深,小子如今新丧了家祖和家翁,欲在家中新修一家庙,请一位师太在家中,不知师太可愿屈尊。” 慧空道:“小僧有一带发的女弟子,法号妙玉,年不过十四,如今在寺里修行。我若是前去恐我那弟子无人照看。” 贾蓉心知必是妙玉了,说道:“师太的弟子想来也同样精通佛法,不如一同前去,大师也有人作照看。” 慧空思索了一阵,自己那女弟子长的俊俏。 江南不少豪门大户去寺里上香还愿时曾见到过,往年就有不是少人想要强娶了去,只是被自己用各种借口推脱掉了。 如今妙玉年岁渐大,长的越发出彩,看上妙玉的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颇有权势的。 自己也是六七十了,不知有几年好活。这贾蓉是国公之后,想来家中权势不小,不如借此机会投到他家去,这样将来自己圆寂后,自己那徒弟也不至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思虑至此,慧空道:“如此只怕麻烦贾施主了。” 贾蓉见慧空答应了,自是高兴不已,当下便遣人去蟠香寺将妙玉接来,先在金陵住上几日,等做完了法事便起身回京。 慧空也书信一封交与妙玉,让其收拾完毕前来金陵,以后便去京都居住。 妙玉见了贾蓉派去的小厮,又看了慧空的书信。 虽有不舍离开自小长大的地方,但毕竟是师傅之命,也只得收拾了东西。 妙玉将刚埋在地下没多久的青花瓷瓮挖了出来,擦洗干净装好了,又去同邢岫烟告别。 二人多年好友,如今分别还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自是万分不舍,互相交换了体己礼物,又一同说了一夜的话,二人方才依依惜别。 等到做完了法事,贾蓉便开始准备回京,因为没了贾敬和贾珍的棺材,这次只租了一艘大船。 贾蓉先是让人去扬州搜罗些土产玩意,装了满满两大箱。 又让人将邢忠请了进来,这邢忠是邢夫人庶出的兄弟,邢岫烟的父亲。 听闻贾家办丧事,专门从扬州跑来帮忙,一连忙活了三四日。 看邢忠进来,贾蓉忙请邢忠坐下,又让人给邢忠上茶,邢忠应了声,只半个屁股虚坐在椅子上,并不敢坐实。 贾蓉看邢忠实在拘谨,说道:“太爷是长辈,不必客气,只管当是自己家就是。” 邢忠闻言才稍稍坐实了一点,但仍不敢全坐。 贾蓉见邢忠如此,也不再劝,问道:“太爷如今做什么差事?住在哪里?家中几人?” 此时有丫鬟给邢忠送茶,邢忠双手接过,也不敢喝,端在手里说道:“我现在蟠香寺租了房子,家里只一个女儿和婆娘。没有什么正经的差事干,只看谁家需要帮忙就过去做个帮闲。” 贾蓉听了有心想要帮一把,但又怕日后邢忠一家留在扬州,不再上京。 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家和太爷都是亲戚,本该照顾一些。只是如今我祖父和我父亲新丧,我刚刚掌家,也是分不清情况,不好帮太爷安置。不如太爷过些时日,等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