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到底是老年人了,年纪大了,本就容易伤感,昨日见贾珍临终之前的样子更是悲痛不已。而且这几日在两府之间来回奔波了几次,劳累过度,昨日回到荣府后,至夜间便觉头闷目酸,鼻塞声重。 贾政连忙请了医生来诊脉下药,足足的忙乱了半夜一日。至三更天,贾母发了点汗,脉静身凉,大家方才放了心。 这会儿听闻贾珍丧了,便忙让人备车过来探视。 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挂着白布,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贾政下了车,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 而后先去后面见了尤氏和秦可卿,见二人哭的伤心少不得又是一番劝解。 然后便又去前院寻贾蓉,贾蓉正在前院哭的和个泪人一般。贾政便劝道:“你父亲既已去世,也是其往日所做的因果报应。你也切莫太过伤心。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料理你父亲的后事才是。” 贾蓉摊了摊手,说道:“我父亲如今摊上了官司,尚未解决。我只怕若大肆操办,恐让圣上不满。若是一切从简,却又对不住我父亲,也不知该如何办操办才好。” 贾政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回,说道:“只怕如今珍侄子官司未了,不宜大肆操办。你且稍稍简化一些,但珍侄子毕竟是侯爷,也切莫太过简陋,只按规矩来办就可。” 贾蓉本就不想为这贾珍的丧事花费过多。只是,恐怕若是花的少了,别人会说自己不孝。这个年代,若是被挂上了不孝的罪名,自己在皇帝那里又没什么印象,以后想要出人头地怕是不可能了。 因此,这会儿听到贾政让自己让稍作节俭,哪有不应允的道理。便连连答应了,说道:“如此,便全听二太爷的吩咐。” 正说着,贾代儒、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琮、贾㻞、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宝玉、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等都来了。 贾蓉便赶忙上去见礼,又哭道:“我还未曾来得及给我父亲养老,我父亲就去了,长房里如今只得我一人了。”众人便都来劝贾蓉,切莫太过伤心。 此时,只见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 贾蓉便让贾琼、贾琛、贾璘三个人去陪客,又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这四十九日,单请七十二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四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三十众高僧、三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快到午时的时候,贾蔷从就城外玄真观骑马赶来,冲进灵堂便跪地嚎哭不已。 贾蓉见贾蔷哭的狠了,便赶忙劝道:“蔷哥儿,切莫伤心了,我父亲已经去了,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做。” 贾蔷听此,心中虽悲切,也不由收了收哭声。 贾蓉见贾蔷收了哭声,便问道:“我爷爷那边怎么样,可曾出关回家?” 贾蔷听了以手掩面,忍不住又哭了出来,抽泣道:“是我无能,未能请动太爷回来。” 贾蓉听了也不由跟着哭了一回。二人正哭着,忽见有小厮来报:贾珍的心腹小厮寿儿,撞柱身亡。 却是这寿儿先前在贾珍活着的时候,仗着贾珍的宠爱,对贾蓉多有不敬之处。贾珍每次处罚贾蓉的时候,为了讨好贾珍,每次都一马当先。 贾珍病后,这寿儿见贾蓉对自己又不搭理。心知贾蓉日后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因此惊恐万分。 这寿儿每日求神拜佛,只望贾珍能好起来。如今,贾珍已死,又生怕贾蓉日后报复。惊惧之下,竟一头撞柱而死。 此事颇为少见,众人都说这寿儿,忠心耿耿,和贾珍感情深厚。恐贾珍路上孤单。无人侍奉,竟陪贾珍一起去了。 贾蓉听了,心里少不得腻歪。但见众人都是如此之说,也是无法。只得让人为其殓殡了,一并停灵在会芳园中的登仙阁。 贾蓉心知宁府的下人向来嚣张跋扈,宁府在管理上又向来不到位。而且尤氏没有什么威严,担心府中下人有不听其命令之辈,趁机中饱私囊。 贾蓉记得原著里,王熙凤帮忙宁国府料理过丧事,便想请王熙凤来帮忙管理。但思来想去,又念及尤氏和秦可卿的脸面,只能做罢了。 待到晚上宾客散去后,贾蓉让贾蔷帮忙守着灵。 自己往里去寻到尤氏和秦可卿,对尤氏说道:“如今我父亲去了,家里大小事务就皆交由母亲做主。府中下人多有偷奸耍滑之辈,母亲切莫像以前那般放纵。若是有不听号令的,不必顾忌情面,只管将其拿下,严加惩处,便是打杀了也可,不用问我。” 尤氏因为贾珍身死,自己又并非贾蓉的生母,深恐贾蓉恶了自己,因此这几日颇为焦虑。如今听了贾蓉此番话,尤未放下心来,说道:“府里如今只你一人做主。你既如此之说,那今后我与你媳妇儿严加管教便是,只是府中老人甚多。若是严惩,我恐有人议论。” 贾蓉听了,上前握住尤氏的手,说道:“这些都不相干的,母亲尽管处置便是,若有人乱说,便一概惩处了。今后我太爷常住城外,府中只有母亲一人是长辈,岂容那些下人放肆议论?况且,母亲虽非我生母,但往日里也是时常教养我。我岂有不孝顺的道理?母亲只管严加看管便是。” 尤氏小门小户,娘家无甚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