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羽翮高秋,枫叶渐黄。

时彧下了宫舆,徐徐朝宫门外走去。

“司马大人,司马大人留步哇!”

时彧闻声转头,御史大夫公羊正从身后追来,气喘吁吁。

“公羊大人?”

公羊正呼哧呼哧又喘了好一阵,这才张口道:“大人怎么走得这样快?”

时彧失了语,回头想想,好像最近散了朝都是这样急匆匆往回赶。

“有事?”

“哦,这个。”公羊正递上一卷奏章,“我觉得,大人该过过目。”

时彧满腹疑团,将奏章打开来细看,洋洋洒洒数百字,内容竟是弹劾他,说他作为大司马,受权势蒙蔽,藐视天子,挟势弄权,其中一句“奸臣欲窃位,树党自相群①”,恨不得要直戳他脊梁骨,落款是几名御史,为首的周钦,正是云老太公的得意门生。

奏章上未有朱批,显然是呈上去之前,就被截了下来。

这些人联名弹劾他,他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骂他的人绝不止这些。

让他奇怪的是,一向清风俊杰、洁清自矢的公羊正,竟然会将奏章截下来,拿给他看。

公羊正也自觉不妥,在他低头时警惕四顾,遇到官员打招呼更是手足无措,如坐针毡。

时彧将奏章原封不动卷好,抬手递了回去。

公羊正忙将奏章塞入袖中,压低了声音问道:“司马大人作何打算啊?”

“奏章上所说之事,件件属实,时某没什么好辩解的。”

“事情是属实,可却以偏概全,实乃管中窥豹啊,这次往您头上扣的,可是顶天大的帽子,您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多谢公羊大人美意。”时彧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若天下人都这么看时某,时某也无话可说。”

“唉——”公羊正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羊大人以后,也不必再为时某做这些事了,扰了大人清誉,时某心里更有愧了。 ”

这句话说完,时彧朝公羊正一拱手,朝宫门外去了。

公羊正看着他的背影,感慨良多。

起初和大家一样,对这个赤口毒舌的年轻人,没什么好印象。

他的阿父,先君侯时逐时善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当以大局为重。”

当政见不同时,时逐也不会咄咄逼人,只会埋头苦思,最后拿出一个,尽量让大家都满意的,折中的法子。

虽然这对解决问题有扬汤止沸的嫌疑,但不引出新的麻烦,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胜利。

可时彧不是。

他看问题角度刁钻,直击红心,不肯也不愿,为了照顾一些人脆弱的内心,去走弯路。

他对任何形式的愚蠢、敷衍和自作聪明都深恶痛绝,会以最犀利最恶毒的语言,让对方辩无可辩,不敢再犯。

这样做的结果,得罪了很多人,解决了很多事。

“善从兄,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公羊正仰天长叹。

宿陵邑城门已近在咫尺,流光再也忍不住,抱怨出声:“你说云老太公这是什么意思呢?哦,我们三番两次去求,咬死了不见,回头就让门生去弹劾少主公,什么人呐...”

“你小点声!”扶桑探头朝前看看,“让少主公听见了,又要不高兴。”

时彧端坐在马车里,手里死死攥着白玉珏许久,无声轻叹一声,目光转向车窗外。

车子正经过丰禾街,速度放慢了许多,临近仲秋,街上人头攒动,嬉笑声不绝于耳。

无意中瞥见,几人正踩着梯子,从门上卸招牌,招牌上书四个大字:钱氏布庄。

又想起她的话:“我想开家店。”

“停车!”

扶桑忙上前,“少主公。”

时彧指着钱氏店铺,迟疑道:“这家店...”

“这家不是。”扶桑马上会意,指着对面周氏,“街北这一行八家,才是您的。”

“买下来。”

“是。”

时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人进来伺候,他又翻出那卷《秋狝赋》,细细品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愈发昏暗,书简上的字开始难以辨认,他只得起身去剪烛芯。

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他刚想张口斥责,身后传来乐知许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

“喲,你在啊?”

转过身,看到她脚步踉跄,面色绯红,醉眼惺忪。

时彧皱眉,“又喝酒了?”

“什么叫‘又’啊?”她不服气,伸出一根手指,“不是才喝了一次嘛。”

“秦睿昭然呢?”

她不应,东倒西歪地朝内寝走去,“你忙你的,我睡,睡一下。”

说完,“咚”地一声,栽在床上。

紧接着听到她吸了口冷气,“嘶——”

“怎么了?”时彧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探身查看。

她摇摇晃晃起身,揉着后脑,哭唧唧道:“撞到头了。”

“别揉了。”时彧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拨她的头发,查看她揉的地方有没有红肿,嘴上却忍不住埋怨道:“酒量浅就不要喝,总是醉醺醺的,成何体统。”

她被按得头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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