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仪,小晴一愣,手里的烟头烫到手,她忙扔掉。
“她......她不会拒绝。”
“真的吗?你带她走之前有告诉她你们晚上是去干嘛吗?”
小晴没回答。她吸了口冷空气,转头看向男人:“这么说,你是不想管了?”
田鑫强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我有的选吗?你有的选吗?我们这群人连帮助往生者的资格都没有,这不就是你一定要带着阿仪的原因吗?”
“不一定是阿仪,馆里还有这么多人,阿仪不愿意,她们都可以。”
“哼。”田鑫强一笑,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小晴,一个死了没有灵魂的遗体,除了骗骗阿仪这个新来的,其他人都不会接的。”
“如果是个厉鬼怎么办?如果她的遗愿是杀了所有人怎么办?从她的灵魂被馆里挡在门外的那刻,你早就该想明白这个事儿我们根本管不了。”
被挡在门外,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殡仪馆会主动选择接受或者拒绝自己是否想接受的往生者,通常被拒之门外的,不是厉鬼就是马上要成为厉鬼。
“她不是!她还那么小,她才5岁,她能知道什么?”她反驳道。
“真的吗?”男人走近她,“我去接送她遗体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她就在我附近,但是我看不到她,她有意在避着我。还有,你拿着那骨灰盒的时候,真的感觉不到她进不来馆里的怨气?”
小晴被逼问的往后退了两步:“我...我没有。”
“哼,你没有。”
“看不见灵魂,骨灰又离奇消失,你比我心细,你还能猜不出来为什么?看看那个男人满身的纹身,他害怕恶鬼报复,所以从上到下,从手指到脑袋顶他都纹满经文,这种事你也敢管?”
小晴回想起那天,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男人温柔的宽慰。她早知道这件事太诡异,从遗体送来的那一刻,到后来的骨灰消失,这一切都好像是对方给殡仪馆下的一个套。而她,因为看到女人的苦楚,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还要拉着其他人。
可是,照片上的那个天真的笑脸......她知道她一定有事想要告诉自己。
小晴抬眼看着男人,眼神坚定:“你不帮忙,我会自己处理,你大可不必来拦着我的路。”
田鑫强早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往后一步,侧身给她让出条道:“我没准备拦你,也不想拦你,只是你如果做了什么损害殡仪馆的事,我不得不管。”
“你也不要再试图用她坟边的土来强行召唤她,你这是在玩儿火。”
小晴抬脚往回走,回去前,她看着为自己让出路的男人,说:“我没有,也不会。”
田鑫强在后面看着她走远。
……
轻声路过走廊,等到小晴内心忐忑的回去时,屋子里只有老刘头一个人。
看见人不在这,刚刚在路上才鼓足的勇气,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的一般,瘫软,唯剰一张皮。
小晴进屋,坐在沙发上。她强撑着将腰背打的笔直,双手不停交互揉搓,思考该怎么向阿仪解释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小晴开口问仍在修车的老刘头:“刘叔,阿仪呢?”
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刚刚你们出去的时候,她也跟着出去了。”
***
阿仪低着头,双手冷汗直冒,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刚刚小晴和田鑫强说的话,她全都听进耳朵里了。恶鬼、纹身、恐惧。
此刻,阿仪退缩了,不过她觉得这很符合自己一贯在馆里塑造的工作人设;胆小,害怕,勇敢的退缩。
这没什么不好的,一般人上班都需要给自己塑造一个人设,比如不缺钱的大小姐,吃不起饭的穷学生,要养家里十几口人的谢顶中年男人。
阿仪能理解小晴叫自己去的目的,她胆子大,热心,但碍于她的工作只是在前台帮人带路、介绍殡仪馆的服务,她没有阿仪她们特殊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自己的帮忙。
自己早就说过了!这破殡仪馆,就是不愿意让大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总是喜欢让大家挑战极限!
……
阿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放着的,那两碗面条;
阿仪看着早已坨掉的面条,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喜欢浪费食物,不管是一块馒头,还是一口面条,她总是很珍重的看待它们。
换上拖鞋,阿仪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她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拖拖拉拉的坐在桌子前。
看着面前的盒子,考虑再三后,阿仪拿出抽屉里的筷子,还是向那两碗面下手了;她现在很饿,桌上这两碗面条是对自己夜探坟墓最好的慰藉,虽然它们也是冷的。
抱着冰冷的盒子,阿仪一口口吃着面条。刚吃完一盒,正准备打开另外一盒的时候,手机响了。
阿仪的心随着铃声起伏。
她不是害怕面对小晴,她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的胆怯和恐惧;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对黑暗的排斥和自我保护。
但电话不是小晴的,是田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