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立着个熟悉的人,正是早上守在她门口的行二。
许是被特别交代过,胡梨畅通无阻地进了藏书阁。
听到脚步声,连昕政缓缓睁开双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神色晦涩地看着胡梨靠近,从昏暗来到烛光下。
胡梨走到他挂着自己尾巴的那半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全程目不斜视,没有看连昕政一眼。
但是他一直在盯着狐看。
狐有点不自在。
胡梨懒懒趴在桌沿,自以为隐蔽地看向男人,恰好对上他投下的视线。
她的头发披散着,拢着她纤瘦的背,抬起头看人的样子无害又孱弱。
连昕政想到了刚刚的梦。
梦里,他没有去后山,没有遇到这只狐妖,狐妖日日在哭,最后从树上摔下,化为一道白烟散去。
梦里他伸手去接,最后只捧住了丝白烟。
胡梨歪着头。
悦行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这就好,他不痛快,狐就痛快。
眼见男人扶额准备起身,胡梨立刻化为原型扑向他的腰间,两只爪子牢牢抱住自己的断尾。
狐还没开始修炼!
爪子没有手灵活,渐渐的,胡梨挂不住了,身体开始往下滑。
然后被人拎着脖子提溜了起来。
连昕政微微蹙眉,“变回来。”
胡梨蹬着四肢,挣扎落地,落地后,重新化为人形,身上穿的还是最开始那身白衣。
连昕政错开眼,让胡梨去角落把衣服穿好。
胡梨踮着脚靠近连昕政,伸手摸向他的腰间,被按住了手也不恼,得意地勾起嘴角,掐诀换上刚来时的装扮。
这狐妖……
连昕政收回手,一甩袖子,不等他喊人,胡梨自觉跟上。
连昕政命人给她又收拾了间禅房,用完晚膳后,胡梨回到屋里,静静等待深夜。
月光皎皎,悬在半空中,胡梨托着脸,心底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平静。
夜深了。
胡梨化为原型,借着月光的遮掩,跳出窗户,几个跳跃,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另一扇窗户跃入室内。
冬天,万籁俱寂,胡梨的爪子踩到地面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静步走到床边,久久地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他无知无觉,在睡梦中毫无防备,颇具压迫感的眉眼显得柔和松散,像极了他前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明明事事为狐考虑,却在天谴来临之际斩了狐的尾巴,拿来做庇护。
狐真的,恨死他了。
胡梨从鼻尖闷出一声哼,好险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贼的。
等狐拿了尾巴,恢复实力后,非要让你试试断尾之苦,尝尝被关千年的孤寂不可!
胡梨翘着尾巴跳下床,走到衣架旁,脑海里不断勾画着自己用幻术将悦行折磨得跪地求饶的场面,最好让他痛哭着向狐道歉。
胡梨化为人形,借助夜视能力摸索着寻找悦行的腰带。
却摸了个空。
怎么会,悦行明明把它系在腰带上了呀。
胡梨不敢相信,来来回回又摸索一遍,连架子上挂着的其他衣服也不放过,无果,只好将目标放在其他地方上。
桌子上?没有。
抽屉里?没有。
这死秃驴不会把狐的尾巴弄丢了吧!
这还没几个时辰的功夫,果然不该让他拿着自己的尾巴。
胡梨鼓着脸,稍微静下心后,干涸的经脉与某处之间的微弱共鸣被她察觉到。
等等、那个方向是——
死秃驴,竟敢把狐的尾巴藏到床上!
胡梨这一气,脚下没控制好力度,光裸的脚底板在地面上踩出一串吧嗒吧嗒的声响。
她实在是蠢。
连昕政阖着眼,懒得管她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胡梨趴在床边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不做反应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谁知她看了半天,扭头去当梁上君子了,倒是他高看这只狐妖了。
直到胡梨踩着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过来,连昕政才打算睁眼跟她好好算算今晚的账,
“狐妖,你是要言而无信吗?”
胡梨原本嚣张的气焰软了下来,毕竟自己确实抱着拿了东西就跑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他是狐的仇人啊,言而无信算什么,她还有许多报复手段没使出来呢。
胡梨周身的气焰又嚣张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床上半撑着身,好整以暇等着自己的反应的男人。
“秃驴!把尾巴还我!”
她觉出了,她的尾巴就被人压在软枕下。
连昕政不躲不闭,被胡梨压在身下。
明明处在下位,他却不见慌乱,神色中透着几分从容,攥着胡梨伸向枕头的腕,仅用一句话就让身上的狐妖慌了起来。
“胡梨,你在躲什么呢?”
连昕政一字一句道,“不是要报仇吗?为什么先想着逃走了呢?”
胡梨的瞳孔紧缩成竖线,抖着唇,“我会杀了你的悦行,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是吗?”
连昕政的话不带半分嘲讽意味,却让胡梨咬着牙,抖抖索索,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