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极其罕见的柔软笑意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时间,
顾沉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也马上收敛了失态,脚下不停往前面那处悬崖走去,脚步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慌乱。他不太敢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对劲,只能一门心思想着记忆中那个红衣少女昏迷时苍白的脸。
大约是觉得这样就能驱散掉之前的那份不知因何而起的心悸。男人长舒了口气,是啊,琳琅还在等他不是么?
待到平复了心情,他这才聚精会神的盯着雪上枝走了过去。
临优昙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的想法。
采摘的过程异常顺利,也许是因为太过轻松了才会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之心。顾沉衍脚下的石块倏然滑落至深渊,他脚下一空身体即将滑落下去,却因为手里要护着那株雪上枝而分了心。
最后只看到眼前一抹白影飞扑过来,柔软的一双手拉住了他,就在堪堪要掉落下去的时候顾沉衍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腰整个人如飞鸟般跃至前方。
“没事了,有我在。”他沉声拍了拍怀中人的背,目光中残留着些许后怕,也不知是怕雪上枝出问题,还是怕怀里人太过担忧。
女子素白的手揪着他胸前的衣物,那股令人安心的药香几乎立时就冲进了他的鼻腔,顾沉衍后知后觉的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之感,整个人宛如中了邪一样整个僵硬在了原地。
树影如海,呼吸如浪,她整个人被收进他的怀里。他胸间心跳还在不可遏制的砰砰作响,四周寂静无声,这紊乱且澎湃的心跳声响彻耳畔。
没有人说话,他们就保持着这个相拥的姿势站在那里,这一刻,连那株刚才还被他拼命护着的雪上枝都黯然失色,顾沉衍竟完全失了反应思维都几近停滞。
“优昙…”他于月下轻轻呼唤她的名,一垂眸就看到她乌黑的眼睛里自己的轮廓,那里面似乎还有些不解。
顾沉衍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手,“可有哪里伤着了?”
临优昙抿了抿唇,面上无甚波澜,在他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里开口,“师兄先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透透气。”
“现下时间太晚了。”他颇为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总归不会迷路了。只是没有睡意,所以想着晚些回去罢了。季姑娘可还在等师兄,这雪上枝刚采摘下来是药性正是最好的时候。”
季琳琅这个大招一发,顾沉衍眼里果然多了犹豫。
他叹了口气,“那我一会儿回来接你可好?”
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师兄若是不来也无妨,优昙自己认得路。”
“答应你的事,我可不敢忘。”顾沉衍失笑般摇了摇头,又揉了揉她的发,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已经打破了下午那件事的冷战之意,他笑得更好看了些。
觉得颇有些双喜临门的顾沉衍很快便往山下去了,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后她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本来洁白的裙裾如今晕染了些许鲜红诡异的色泽,大约是冲的太急了才会直接撞上锋利的碎石。
裟椤低垂着头细细看了看脚踝处,垂下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也掩盖住了那双如寒潭般冷然无波的眼睛。裟椤本非人类,她根本没有痛觉这个概念,即便操控着这具身体,但实际上…不过只是套着一层壳子罢了。
“这伤,还是处理一下吧,优昙。”
是靳丛云。
她转身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男子,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外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裟椤收敛了不该属于临优昙的眼神,冷淡的摇了摇头,“小伤罢了。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的称呼早就不是之前的公子姑娘了,临优昙作为一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姑娘,并没有太过顾忌男女之分而觉得不合适,反而早在靳丛云第一次表示朋友不该这么生分的时候就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男人似乎笑了一笑,“碰巧罢了,睡不着就想找些事做。”
临优昙并不去质疑他的话,银色月华下她冷淡的眉目更是披上了一层清辉,整个人都被衬托的较之平日里更为不食烟火,好像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靳丛云想到了刚才在月下见到的那对相拥的男女,她乖巧又柔顺的待在那个人怀里,早已习惯冷淡的眸光里好似漾着水色,如云拨月,耀其心间。
这么喜欢她的所谓师兄么?哪怕那个人这样待她都可以么?
靳丛云不动声色的想着,那座小木屋困不住他,他若是不想,现如今这药谷里没人能发现他。可不知为何,今夜他没有留在季琳琅身边反倒是鬼使神差的跟在临优昙的身后。
他想起了今天在溪边看到季琳琅被顾沉衍救起来的时候泛着红晕的脸,有这么一瞬间觉得无端生出了些许索然无味,反而是那个沉默不语安静收拾地上一片狼藉的人在烛光下晕染着一层浅金色的脸越发清晰。
可不管怎么想,那位顾神医都实在是碍着他的眼了。
靳丛云向来是个任性妄为的人,所以毫不在意就拆穿了她不愿意说出的猜测,若是能给那位顾神医在她面前添堵,他可一点都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