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三刻。 元平帝估摸了一下时间,便示意内阁诸臣今天的会议结束了。毕竟这些阁臣早上大多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就起来预备上早朝了。 而现在已近酉初(下午五点)实在是时间不短了,这些阁臣也该回去休息了,至于剩下的一些奏折,他今晚在去皇后那里慢慢看吧。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他亲手挑选出来的阁臣,那肉眼可见的疲态,他的心里亦是有些百味杂陈,如今他们都已不再年轻,倘若有朝一日他们都离去了,也不知道继任者能不能稳定好局面。 要知道自从他即位以来,广开商路打开海禁,不知道有多少人说他与民争利。更别说他还大幅度的涨了商税,那些大商人也因此经常暗中编排他。 要不是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确实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也是渐渐消失。他也因此获得了百姓的拥护与信任。 以至于百姓现在是越来越不信那些有关他的不好编排,甚至出现了,百姓主动聚众殴打造谣他的人的现象。 民心在他,那些有心人根本煽动不了。若非如此,怕不是早就有人扯旗造反了。 就比如说以扬州盐商为代表的江南利益集团,这些商人每年花费大量金钱打点朝廷上下关系,甚至广建书院,投资还未发际的读书人。 这样一张错综复杂,利益交织的大网,想想就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虽然如今民心在他,这些人不得不潜伏起来,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可百姓也只是信任他元平帝一人而已,至于后继之君,那就只能看天意了。届时万一新君魄力不足亦或者是不得民心,那么下场大概就是被裹挟,再度将一切制度改为有利于这些利益集团。 如今,手握重兵压制的江南利益集团不敢跳脚,心如金刚,手段毒辣,确又怜恤百姓深得他心的,扬州布运司衙门巡监公孙述。不知为何这两年的身体那是每况日下。 为此元平帝还专门派遣了御医,却依然不知何故,最终也只能归咎于是因为每日处理事务太过操劳,耗费许多心神所致。 元平帝为此是真的很担心,毕竟公孙述是全才,如果对方真的不在了,他就要派遣三个人,分别管理漕兵军务,布运司政务,以及专门的巡盐御史。 因为在此之前,包括扬州在内,整个江南的所有盐商都被公孙述以盐乃民众所需,国之重器为由,要求不得将大量食盐隐入私库。 因放置于公库,每日取相应份量于外售卖就成为由,强行逼迫盐商促成此事。 不仅让盐商自己出钱在个各城池皆建立了大量的公仓,甚至还要盐商去交纳吏员管理费用。盐仓进出取货多少,都有记录,借此结合市价,就大概能够估算出各盐商的实际收益,以此也好收取相应商税与盐税。 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游离于布运司衙门以及盐政衙门等相关部门以外,独立的新部门——盐库司。朝廷也因此获得了大量收入。 不管国库还是内库也都因此而充盈。 只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公孙述,其他人也大概是没有如他这般分管这么多事,一心数用却依然滴水不漏的本事的。所以届时他应该会专门派遣一位巡盐御史。 到时让他专门负责江南一地盐政的同时,再顺手将盐库司一并交之管理。 至于人选,元平帝自然是要好好的精心挑选一番的,毕竟涉及巨大利益,相关人选必是一个能够放心之人才行。 想到这里,元平帝结束了思索,目送诸位阁臣行礼离开后,就将目光放在了等了半天,正欲赶紧告退回家的贾琏身上。 “我一会遣人去你贾府知会一声,你今晚便在宫里一起用膳吧。” 元平帝都这样说了,贾琏自是不能在推辞扫兴不是,于是便点了点头,恭身稽手道:“多谢陛下厚恩,既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因为恭敬显得有些‘距离’的贾琏,不知为何元平帝突然有些不适,便开口道:“贾琏,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下旨将沁儿赐婚与你,那你们便是命定的夫妻,人人皆知你是朕的女婿。 如今也只是再等你加冠以后的完婚罢了。你若难为情,以后在外你仍称陛下,恭谨守礼。但若是在私底下,你我翁婿之间无需多礼。 你随沁儿一样唤我一声‘父皇’就好,我之诸儿女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沁儿,既将他嫁与你,自是不会将你当外人,日后你也无需多礼,只盼你能够好好的对待沁儿就好。” 语毕,元平帝看向贾琏的目光也变的愈加深沉了起来。贾琏知道这是对方做为一名老父亲的嘱托,于是也是立即抬头直视了对方的眼睛,满是认真的回复道: “陛下……父皇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长公主,不会对她冷淡,亦不会让他受委屈,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的将她护在身后,我会努力的让她幸福。 这是我以未来陪伴公主一辈子的人的身份,向您作出的承诺。” 闻言,元平帝沉默了,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贾琏。 过了好半晌,面对少年那始终没有退缩一下的坚定眼神,他笑了。 “好,贾琏。朕,相信你!” 元平帝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喜悦。 他知道,即使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最喜爱的长女亦会过的很幸福。他相信贾琏。 从一开始就很相信! …… 坤宁宫。 大虞的皇后住所,又叫中宫。 元平帝为了能够让未来嗣子与皇后处好关系,便规定了所有皇子皇女每日晚膳,必须来到中宫与他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