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回头看到贺九川,有那么点儿怵,虽然他觉醒以后表现一直不错,贺九川没再骂过他,但学生对老师的畏惧实在是刻在基因里了,况且贺九川还是那种会学生看一眼就怕的教导主任,他只要稍微一皱眉,气场立刻拉满。
这会儿贺九川不说话,林渊就停下了动作,怕贺九川又批评他。贺九川一直强调要跳好舞必须加强体能训练,但他拍戏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没有练。
果然,贺九川的眼睛特别毒,他上下看了林渊几眼就开始点评:“从热身动作来看,稳定性不太好,体能落下了。”
林渊笑意收了回去,应了一声,脸色变得严肃,心道六百万也不是白给自己捡的,教导主任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要更认真才行,不管他说什么重话都要好好听着。
但贺九川并没有吭声。
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林渊的小心的样子,一种陌生的、名为不安慌乱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滋长。他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严厉,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其实不太知道怎么克制住自己作为老师挑刺的本能。况且是许久不见以后,他面对林渊,也的确有点无措。
顿了顿,贺九川放慢了语调,开始找补:“还是能看出来一直有练习,节奏还行。”
自己的努力还是被看到了,林渊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刚才皱巴巴的小脸此刻终于再次舒展开,眉眼间带着点儿狡黠的庆幸,浅浅的笑意十分动人。
贺九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舒展开了,他总是有一点儿褶皱的眉头顷刻间平整,即使只是一点点的松动,还是被林渊捕捉到了。
他感觉,这一次见面,贺九川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那双充满着睥睨意味的凤眼,竟然有了一些缱绻柔情。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林渊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望向贺九川的眼睛。
贺九川:……
他这样子很像一两岁的小孩对这个世界露出疑惑又天真的好奇,实在是……可爱。
想看他,又不太敢看他。
贺九川稳住心跳移开目光,清清嗓,说:“开始吧。”
林渊回神。
是自己看错了,贺九川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温柔,有的话对象因为不可能是自己。
很快,音乐声响了起来。
康安和贺九川的经纪人都在练功房外,透过玻璃,认真地看着。
这俩人倒是和和美美地练习了,可不知道他们经纪人多紧张吗?万一这俩有那么点儿不清不楚,到时候面对狗仔电话轰炸的就是他们。
贺九川经纪人叹气:看在工资很高的份儿上。
康安叹气:看在父亲慈祥的份儿上。
好在前期教学基本都是扒舞蹈动作,贺九川在前面教,林渊在后面跟着学。贺九川对待舞台向来是非常认真的,林渊也从不怠慢。于是他俩就在这么暧昧的音乐里,一点儿也不暧昧地练习,满脸都写着专业。
两个小时以后,贺九川的授课结束,在这堂课里,二人有限的肢体接触都是都是清清白白的。
康安和经纪人同时放下了紧张,庆幸今天又安全度过。
林渊练得满头大汗,脸颊和鼻头都红成了一片。但他还是很高兴又从贺九川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临走之前很乖的给贺九川鞠躬,认真道谢。
贺九川看着他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到水润的唇,他都细细的描摹了一遍,刚才一直用专业态度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在授课停下之后,那些被压抑的汹涌情绪就涌了上来。
他想的不止是授课,还有……贺九川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于是他微微喘息着,轻轻“嗯”了一声。
康安和贺九川的经纪人也走进了练功房,开始了必备的客气废话告别环节。
贺九川听得不耐烦,只是一直看着眉眼弯弯笑意浅浅的林渊,直到他走出练功房。
两秒后,那小脑瓜子又从伸进了门里,露着小白牙笑笑道:“贺老师,明天见。”
贺九川突然感觉世界一片阳光明媚,一阵个春天的花都开了。
“明天见”三个字,是多么简单而美好,他低头,浅浅地微笑,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林渊走后,贺九川又自己走到了窗边,看着林渊前往保姆车离开。
经纪人在一边麻木地提醒:“老板,我们还是回来吧,楼下有狗仔拍的。”
贺九川依然站着,说:“没事,我只是站着吹吹风,又没干什么。我说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经纪人默默地递上了一瓶矿泉水,贺九川仰头就干完一瓶都不带喘气儿的。
经纪人:……
呵呵,一切尽在掌控。
要不是你喝第二瓶水我都信了。
贺九川察觉到了那种怀疑的目光,他转头看了看一脸死相的经纪人,干咳一声,说:“运动过后,心率过高。”
经纪人木然回答:“哦。”
贺九川又自言自语了一次:“心率过高。”
*
授课进行得很顺利,而关于林渊和贺九川即将合作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尽管他们一直在做保密工作,但林渊出入贺九川的舞蹈工作室,总会有人狗仔拍到。